“朕來看看皇子和公主。”
如意夫人忙說道,“晚膳後,皇後說身體不適,便喝了安神湯歇下了,她讓皇子和公主都留在了鳳床上,也不要其他人伺候,奴婢們也隻好各自休息。”
“原來如此。”耶珈夙鬆一口氣,卻忍不住問,“皇後怎麼會身體不適?是吃壞了東西嗎?”該不會有人暗下毒手吧?可她平日喝湯吃飯,嘴都刁鑽,連最細微的配料也能品出來,飯菜又是事先找人嚐試的,應該不會是被下毒。
如意夫人思索著合適的借口,“倒也不是,皇後可能是白天看醫書太多,有些乏了,又在煉丹房裏悶了太久,那些藥草或多或少總有些毒性的。”
“她一直都專心研製那些丹藥?”
“是呀,最近來求醫問診的人特別多,皇後娘娘性情寬和,那些宮女太監的病禦醫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所以,皇後娘娘就累了些。”
“……是呀,她這份善良著實難得。”可惜,卻從不肯割舍一點給他。“如意夫人也去睡吧,朕告辭了。”
“恭送陛下。”
雖然他說了告辭,卻還是站在門口不肯離開。他期盼著裏麵的祈縈能忽然點上燈,拉開門,然後請他進去,哪怕是客客氣氣地也好,哪怕她仍是很壞心地叫他耶珈夙也好。其實,他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貪婪霸道,見到她能好好的,他便心滿意足。
他立在那邊的黑影裏,孑然孤寂,失魂落魄,讓如意夫人看得有些不忍。“陛下,要奴婢幫您叫開門嗎?”
“不必了,讓她好好休息吧,或許……她真的累壞了。”他走下台階,又問,“為何宮廊上不掛燈籠?”別的殿都是金碧輝煌的,唯獨這鳳安宮裏冷冷清清,叫人沒來由的頓感淒涼。
“皇後娘娘掌管後宮以來,都精打細算,能省則省。平日,陛下也不來,沒有必要到處燈火通明的。她總說,少掌一晚的燈籠,可以為陛下的一個妃子省出幾個珠釵幾件錦袍的錢。宮裏妃嬪眾多,沒一個懂得節儉,畢竟,國庫裏都是百姓的血汗。其實,皇後是想得多了,才這樣憂心,再者也是怕那些大臣們指指戳戳的議論,她畢竟是南闋公主。”
“這個傻丫頭……”耶珈夙心裏鈍痛――痛得他再也抬不動腳。
他雖然沒有臨幸誰,卻給了那些妃嬪不少的賞賜,每晚不是找這個下棋,就是找那個聽曲。雖然他是怕她們暗下不軌傷害祈縈和孩子,卻總是尋了樂子。而他的皇後,他孩子的娘親,卻在拚力為他維持那些女人之間的祥和。也的確,自從她執掌後宮,一片清明祥瑞,連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地人也少了。
如意夫人見他站在那邊一動不動,尷尬地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陛下,是奴婢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你沒有說錯什麼,是朕該感謝你告訴朕這些。”他調適了氣息,隨口問,“皇後平日可有提到朕?”
“沒有,不過,她若是聽聞陛下當晚要去哪個殿裏住,定然會叮囑哪個殿裏的主子悉心伺候,生怕陛下哪裏不妥。”
如意夫人的話,與他從初元嘴裏聽到的話沒有什麼差異,可見祈縈也的確是這樣踏踏實實做的。“哼哼,真是朕的賢妻。”她倒是一點都不懂吃醋。
“皇後娘娘身為後宮之主,理當公正寬容。剛過了祭天大典的那幾天,皇後娘娘總盼著陛下來的,還親自收了露水準備沏茶,又親手做了糕點,並為陛下繡了香囊,可是陛下一次都沒來,因此,皇後娘娘也就把心放在了統管後宮和煉製丹藥上。”
如意夫人說完,返回殿內,取了幾個香囊出來呈遞到耶珈夙麵前,“這都是皇後娘娘親手繡的,陛下沒有來,她便把這東西都分給了奴婢們,陛下若是不嫌棄是被奴婢用過的,就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