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慌神,竟失手打碎了杯子。
“你……你別這樣,我再想想辦法。”老胡抓耳撓腮了半天,方說道,“要不然你明天再來?”
“不成,我這病不能再拖了,我又實在不想死,你這樣打發我,就是見死不救了。”
“你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難纏!”老胡急的滿地打轉,半晌才說道,“我跟你交個實底兒,那蘇崎我的確與他不熟,左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蘇崎此人,你能與他有這點頭的交情已是難得了。”
“你若執意見他,我的確幫不上忙,唯獨有一條消息,興許對你有用。”
“什麼都好,先說來聽聽。”
“那個蘇崎,原來與一女子好過,這麼些年一直放不下。”
“是什麼樣的女子,竟能讓他這樣放不下,那女子現在又身處何處?”
說到這,老胡突然嗤嗤地笑了,說道:“這個事情,你問我就對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沒別的愛好,就愛交朋友,說實話我為了能跟蘇崎攀上些交情,可也真沒少花功夫。”
“交朋友還能這樣勉強?”我詫異道。
“咳!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兒嗎?”他說的輕巧,可我也不傻,還不是蘇崎為人冷傲怪僻,交友極少,他若有了這條人脈,自然可以大賺一筆,老胡壓低聲音說道,“他那個姘/頭,其實就是在就在醉花樓,好像叫明枝,不過我打聽過了,醉花樓裏沒有這號姑娘。”
“這件事蘇崎自己知道嗎?”
“什麼事?”老胡恍然大悟,“你說那女人在醉花樓的事,知道啊,我聽說他常給人家寫信,但是人家根本不看都撕了,去年大年夜,別人守歲,他守著醉花樓跪了一夜,那女人也沒有出來見他。”
方清闕半晌無語,思慮良久突然起身,我見他如此,也連忙起身追趕出去。
醉花樓,是一個看上去就很青樓的地方。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有根據的,現在的我對所處的這個社會已經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尤其是青樓,這當然是有比較特殊的原因。
在這個時代,青樓隻是一個統稱,其實根據提供的服務,服務社會階層,等方麵可以劃分成不同的類別與層次,這個說法是比較抽象,具體來說,就是碧水情天和醉花樓都叫青樓,但兩者非常不同。
碧水情天的層次更高,那裏的工作人員,也就是伶人,這些人主要以自己高超的技藝提供服務,服務對象也是相對高層的人物,比如貴族,巨賈,官僚等上層知識分子,這些人最大的消費需求就是“附庸風雅”,美人和愛情隻是附庸風雅的標誌。
醉花樓就不一樣,這裏當然也有技藝精湛的伶人,但他們的生存環境就差的多了。皮肉生意不再是暗地裏進行的,而是明碼標價,或者價高者得。
最下等的青樓甚至稱不上“青樓”二字,狹小的窗子,低矮的屋簷,常有臉色蒼白的女子靠在腐朽的門邊,眼睛是微微浮腫的,她們既不美麗更不優雅,臉上絕少露出任何表情,但是依然會有人上前詢問,若價錢合適便關上房門,低低的吟哦夾雜著不堪入耳的髒話,都從那狹小的窗子流出來。
“唉……”默默地歎口氣,喃喃自語道,“我這麼個正直的少女,為什麼總是要跟青樓扯上關係呢?”
“我進去看看,你在這等我。”方清闕說著便向青樓走去。
“不行!被叼走了怎麼辦!”
方清闕詢問地看了我一眼,我說道:“我也去。”
“胡鬧。”
“好吧不去了。”
方清闕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還是一起吧。”
我默默地笑了,心說算你聰明。
“但是這樣不行。”
我看看自己的衣服,其實也看不出男女,隨手挽個包子頭,“這不就結了!”
方清闕搖搖頭,很是無奈的樣子。
大搖大擺地闖進門,大吼一聲:“把所有的姑娘都喊出來!”
鴇母一聽眉開眼笑,剛想吆喝卻被方清闕尷尬地攔住:“不用。”
“要還是不要?”鴇母立刻變了臉色。
“要!”
“不要。”
我和方清闕異口同聲道,隻見方清闕向我猛使眼色,低聲道:“哪有那麼多錢?”
“哦……那不要了。”
鴇母的臉徹底黑了:“你們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哪能!我們有錢!”我隨手一指,“就她!就要她!”指完了我也後悔了。
那女子聞聲回過頭來,臉上一塊嚇人的青斑。
方清闕再次鄙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