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幻境(2)(2 / 2)

任憑他把我放下來,他是誰?男的女的?好人壞人?隨它去吧,默默歎口氣,再次閉上眼睛,想想也真有趣,我明明就看不見,可是起身還是要睜眼,睡覺還要把眼睛閉上,所謂徒勞,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人看我躺下似乎並沒有離開,但是也並沒有動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種感覺,這個人大概是在跟我說話吧,但是我根本聽不到,就算他講幹了口水也沒有用,同樣的徒勞。

我睡了醒,醒了睡,反反複複不知過久,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空氣中有淡淡的草藥香,慢慢起身,似乎是孫卓洲家的別院,推開房門,陽光猛然闖進來,滿眼金光,恍如隔世。

“起來了?”他淡淡地一笑道,“我忘了,你聽不見。”

略微陳舊的象牙白衣裳,挺括整潔的衣領,淡淡的看不出息怒的熟悉麵孔,一絲不亂的頭發,方清闕永遠都是這樣,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永遠是這樣的纖塵不染,因為就算是天塌了,跟他又有什麼幹係呢,他就是這樣的,天下萬事皆與他無關,我又何必強求與他扯上什麼關係呢。

他走上前抬手來扶我,那一刻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隻是下意識地往後退,方清闕一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的驚訝稍縱即逝,明了地笑道:“是了,算起來你也該好了。”

“我們的方道長總是無所不知。”我脫口說道。

方清闕的臉上略過一絲疑惑:“怎麼了?”

是啊,我怎麼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隨口說道:“大概是固靈塔的花開的太好,讓人難過吧。”

“什麼?”方清闕走上前,手搭在我的額頭上,粗糙又熟悉的觸覺,之前守著我的是他麼?心底的燭火仿佛亮了亮,但終究還是滅了。

“我剛才說什麼了?”我躲開他的手,自己扶著額頭,悶悶地說道,“好像沒有睡醒,腦袋昏昏的。”

方清闕點點頭說道:“這也正常,你雖然恢複了,但之前損失太多元氣,還是要多休息。”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二少呢?”

“他沒事,跟你一樣,損失了些元氣,不過不要緊,他早就醒了,昨天就走了。”

“去哪了?”

方清闕訝異地看看我笑道:“你不用緊張,他隻是先一步去山西,去找一個故人,你修養兩天,好些了咱們就趕過去。”

我看著方清闕脫口便說道:“那我們這就走吧,我沒事。”

“你可以麼?我們不著急。”

“可以!我現在就去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出發。”剛邁出房門又退回來,“我也沒有什麼好收拾,這就走吧。”

“你……確定?”

“確定,錢是二少的,我自己隻有幾件隨身攜帶的衣服,走吧。”

方清闕雖然有些不解,但看我態度堅決也沒再說什麼,就這樣,我跟方清闕倉促而果決的上路了。

馬車粼粼,透過車窗,除了沉悶的黃,就是刺眼的白,沒有什麼看頭,方清闕說我損了元氣,大概是真的,總覺得沒有力氣,歪著頭靠在窗子上小憩。

“別靠在那,仔細吹了風頭疼。”

我抱著毯子,挪到馬車的另一邊,換個反向歪著頭靠在車廂上,歪了一會兒脖子有點兒酸,便也不再靠著,想了想問道:“那個護塔大仙後來怎麼樣了?”

“護塔大仙?”方清闕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說那個塔靈,他原本是前朝的小太監,太祖率軍攻城的時候救了他一命,隻可惜命途多舛,沒來得及報恩就的病死了,大概是執念太深,死後竟留了一線意識陰差陽錯到了固靈塔,這才成了塔靈,如今幻境已破,他僅剩的一線意識也該散了吧。”

“這麼說,他也挺不容易的。”

“執念罷了。”方清闕隨口說道。

我定定地想了一會兒問道:“你總說執念罷了,好像執念是錯的。”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命裏本沒有卻偏要逆天而行則為執念,自然是錯的。”

“可是不去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命裏有沒有呢?如果命裏注定我要努力一百次才能得到,結果我努力了九十九次便放棄了,難道這就是對的麼?”

方清闕歎口氣笑道:“你這便是執念了。”

“方清闕。”

他怔了怔疑惑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