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涼風颼颼,而落鳶隻著一件乳白色羅裙,盡管是快到初夏的四月豔陽天,但晚上在這重重宮闈中,還是感受到了層層寒意。惠妃對落鳶的處罰,並不會因為慕離或者太後而改變。於是隻能還是按照宮規,如犯過失,便被罰以提鈴警夜,於深夜提著鈴,在後宮徐行正步,要從宣政殿提鈴至日精門、月華門,再走回宣政殿。
麵前開闊無際,說明提鈴要走的路相當長。落鳶一邊提一邊與鈴聲相應要喝到:“天下太平!”這真真是既無聊又勞累的活,可是又偷懶不得,宣政殿門口可是站著惠妃派來的宮女看著呢。
剛走至月華門,一抹幽白迅速閃過,拉起落鳶的手就飛奔起來。她一個措手不及,差點被裙角絆倒。手中提的鈴在劇烈震動下“叮叮”作響,那邊慕辰卻毫不含糊,將鈴丟入一旁的花叢中,把她拖進了乾清門。
“阿姐怎麼可以去提鈴?”慕辰皺著一張小臉,滿不高興地說。落鳶掙脫開來他的手,有些怒意:“那你這麼就把我拽到此地,讓惠妃娘娘的人瞧見了,又該挑我的刺兒了。”
“怕什麼,這宮裏還輪不到那個喻氏家的女兒說話。”慕辰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落鳶不置可否:“如今惠妃在宮裏可謂是獨霸一方,我也奈何不了她的,不能事事都去求太後的幫助。”
“剛剛從母後那回來,想說給你帶鮮藤蘿花餅的,結果若詩卻說你被打發去提鈴警夜了。”慕辰氣鼓鼓地說道,一邊從懷中掏出了拿紙包裹好的鮮藤蘿花餅,打開來,酥香鬆脆。落鳶輕輕安慰道:“你看我也就在這宣政殿附近走走,權當晚上散步好了。”
落鳶伸手拿起一塊就咬開來,立時唇齒留香,香甜軟糯的口感讓她大呼好吃。慕辰自是非常得意:“瞧我的挑的,不錯吧,就知道你會喜歡。”
落鳶一口氣連吃了兩塊,正準備拿起第三塊,剛咬了一口,就聽見遠遠地傳來了一個尖利的女聲,是惠妃派來的那個監視的宮女:“惠妃娘娘有令,提鈴不能少於三遍!”
落鳶那口餅被這麼一嚇,差點沒噎住。慕辰見狀,又拉著落鳶,拔腿就跑。落鳶被他這麼緊緊拽著不放,連著拖拽著過了好幾道門。終於後麵那宮女和其他太監們叫嚷追趕的聲音漸漸沒了。
他倆一口氣跑了這麼遠的路,都累得大汗淋漓,靠著宮牆喘著氣兒。慕辰側過臉來看著她,咧嘴笑著:“阿姐,看我厲害吧,這些個宮女太監沒有一個能跑過我的。”他說著,打起了精神,四處轉悠了起來,發現這附近竟還有個屋子,上寫道:淩煙閣。
落鳶也是第一次聽說過這個地方,不過此處看起來冷冷清清,想必定是鮮有人來。慕辰單手撐住窗欞,從窗口橫躍了進去,輕輕鬆鬆的跳到了屋裏麵。然後一臉興奮地回頭招呼落鳶:“裏麵竟是一處院落呢,快進來瞧瞧。”
落鳶沒有去抓住慕辰伸過來的手,而是靈巧地一躍而上,也進來了。一邊拍拍衣服上蹭到的灰塵:“別小瞧我呢,我也是有幾分功夫傍身的。”
此處黑漆漆的,靠近牆根處是滿滿的灌木叢,也幸而落鳶從小練過些許功夫,才不至於跌入這灌木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