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國建興十九年,老皇帝病情嚴重,薨。
同年四月,十三皇子漢王韓慕離領先太子韓慕晟進入皇宮,拿到遺詔。遺詔稱,十三皇子品性溫和,能文善武,實之為繼承皇位之佳選,故傳位於韓慕離為滄國第五代君主。
落鳶看著那金燦燦的聖旨,不禁向身旁的慕離問道:“這不是你偽造的假遺詔麼?”
慕離大笑:“這步棋兵行險招,若是沒有這份真的遺詔,那便得真的放入假遺詔了。”落鳶望著他得意滿滿的笑臉,道:“你料到你父皇最後摒棄了太子而選擇了你嗎?”
“沒有什麼料不料得到,從前既已對太子心生嫌隙,不顧太子的請求,將伊萱賞賜予我,那便有這個意向了,隻是還未分明之時不可輕易妄加揣測。”他原本相當愉悅的神情此刻有了些許憂慮,“固然遺詔為真,但太子若要強入,打進皇宮中來,也可宣稱遺詔為假,然後堂而皇之登上皇位,將我們斬草除根。”
慕辰上前一步,正色道:“十三哥放心,我們如今的兵力足以抗衡太子的羽林軍,有喻將軍手中的兵權來護住外圍,內裏有暗衛保護,我再帶一小撥人馬從小路包抄,打入太子軍隊的內部,那他的人就如一盤散沙即將潰敗了。”慕辰此時鎧甲加身,少了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孩子氣,多了幾分英氣。
“那且由你先行出宮,我留在紫禁城。”慕離命令道。慕辰立即領命而去。而落鳶雖早已做戎裝打扮,卻沒派上任何用處。這次也是她自請跟上來的,一般而言女眷們都留在漢王府的層層保護之中,也隻有她,先斬後奏,扮作普通侍衛跟到了皇宮。
慕離對於她的任性並沒有多加追究,隻是淡然地漠視了她的存在。於是,她隻能在這皇宮之中老老實實呆著,既然不能幫上什麼忙,也不可添任何亂子。慕離留下了幾個守衛的士兵便也離去了。
滄國的皇宮不是第一次來,但這次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說不上滿目瘡痍,但要比之晚宴那次落敗了許多。她一直很奇怪,大祈的國土和富足程度一點都不比滄國差,緣何落到要年年向滄國進貢,且要派出和親公主的地步。來了之後才發現,地處北麵的滄國果如其名,蒼茫遼闊,雖沒有物產富饒,卻大力練兵,最有名的便是喻將軍一舉打敗大祈的那場戰役,讓大祈徹底地輸了。
就這樣,她百無聊賴地度過了兩日,聽不到外麵的任何動靜,若非有將士來找慕離,恐怕她還會待到太子打進皇宮的那天。
那將士滿身是血,一路跌跌撞撞地闖進了體元殿。剛邁進了門檻,就跌到在地,口內含糊不清地說著:“快、快,支持不住了,中、中了埋伏……”
“什麼?”落鳶腦袋裏“嗡”的一聲響,顫道,“被擒了嗎?慕離被擒了嗎”
那將士卻隻說了這半句話,就背過氣去了。看他如此疲憊,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想是一時休克了。落鳶使勁搖著他,拚命想要再套出個隻字片語,直到猛然發現他背後那隻箭,已經深入骨髓,才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
落鳶感歎真想不到自己才不過在此待了兩日,卻像已與他們的世界脫節似的,外麵的硝煙戰火一概不知。踏出體元殿,發現皇宮到處掛滿白幡,祭奠先皇。而與耀眼的白色對應的,便是紅色的宮牆與紅色的鮮血。太子還沒有打進來,不然這體元殿早已不會如此寧靜。她心焦如焚,抓起佩劍,就朝西華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