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啊,你不能整天圍著灶台轉呐。”一襲青色長衫的伯陽老人負手而立,看著忙乎不停的愛徒,語重心長地說道。
“怎麼了,老頭?你不想吃啊?”灶台旁,清秀的少年一手拿鏟,一手攥鍋把,聽到師父的聲音,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很詫異地問道。
“額……”伯陽老人被問得差點噎住,訥訥說道,“不是。你應該……”
“應該啥子啊,這都到飯點了,我不做飯,幹什麼?”簡凡沒好氣地回道。
“你……伯陽老人怒瞪著簡凡,氣得長長的白胡子都翹了起來,“我怎麼收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
簡凡卻是沒工夫搭理自己的師父,因為他正在顛勺。隻見他,把炒鍋猛地往後一拉,手腕稍微用力往上一揚,粉嘟嘟的蝦仁,嫩紅的胡蘿卜,青綠的黃瓜,鮮白的藕丁,顆顆粒粒均勻地在空中翻滾著,宛若一舞多彩空中芭蕾。簡凡穩穩接住之後,用炒勺迅速攪拌兩下,然後再次顛起,如此反複幾下,廚房中已是鮮香醉人。
伯陽老人看得目瞪口呆,深吸了一口氣,口水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老頭有些尷尬地瞄了一眼簡凡,見徒弟剛芶入薄芡正準備盛菜,像是怕他發現似的,趕緊舔了舔嘴唇,把口水狠咽了下去。
“好好好……”他甩了甩衣袖,“等吃完飯再和你掰扯。”說罷,決絕地走出了廚房。
“老頭,馬上就好,別著急!”簡凡在他身後喊道。
“哼,我著急,我著急的是這個嗎?”伯陽老人佝僂著背,慢慢往前踱步,口中念念有詞。
“臭小子,都這麼大了,還不好好修行,就知道燒菜燒菜燒菜。”
“你這輩子就甘心做個廚子?”
“雖說你做的菜很合師父胃口,師父也想你天天在身邊,可是……”
“哎……再把你留身邊,祖師爺會從墓裏跳出來,把我罵個狗血噴頭再把我扔墓裏頭去。”
……
簡凡賊溜溜地瞟著窗外,眼見著師父走遠,趕緊放下鍋鏟,彎腰從櫥櫃裏拿出了一個瓦罐,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邊加水,一邊自語:“可不能讓老家夥看到,要不然非得打死我。”看他那表情,那叫一個眉開眼笑,比抱著小媳婦兒還興奮。
人家煨湯是文火慢煮,可他呢,壓根不放在灶上。且看這小子長衫下擺束在腰際,一跺腳,紮穩馬步,雙手拿住瓦罐,上下一運功,瓦罐竟然滴溜溜旋轉起來,不下墜,不上竄,就在他胸前轉著,穩穩地,竟然一滴水都沒有灑出來。他微閉著眼,手掌和瓦罐保持一個拳頭的距離,按順時針,上下左右不停變換,像是在給瓦罐按摩。隻是,手掌中似有氣浪而出,不停地輸入罐體當中。不過一刻鍾,竟有水沸聲響起,罐蓋也輕輕跳動起來。簡凡長舒一口氣,慢慢收功,轉動的瓦罐速度變緩,輕輕落在了灶台上,罐蓋卻是跳動得越來越急,沸湯馬上就要溢出來了,眼見此,簡凡伸出一指,按在蓋扭之上,微微動力,罐蓋立馬消停了,水沸聲也戛然而止,像是誰往罐上澆了一盆冰水。
“成了!”簡凡狠勁拍了下手,興奮地差點蹦起來。那得意忘形的樣子,要是對外說是因為煨了一罐湯,打死也沒人相信。
伯陽老人斜倚在正房的太師椅上,粘著唾沫翻看著一本線裝書,自然沒看到愛徒的“大動作”,隻是肚子咕咕叫個不停,饒是他再有耐性,也抵不過一個“餓”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知往偏廳瞅了多少回,簡凡端著菜盤剛在偏廳窗欞前露出一個身影,老頭趕緊放下書,一個箭步就竄了進來,端坐在小圓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