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遺忘的時光(1)(1 / 2)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回升出我心坎......

2012年12月15號那日下午,聽聞在清平鄉鄉間獨自生活了十二年的母親患了精分症之後,我的心煩亂至極,一個人橫躺在bj海澱京華公寓裏的木頭床上,紫金色的窗幔拉攏起來將窗台圍得嚴嚴實實,屋子裏透不進半點光線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我,分不清外麵是白日還是黑夜。

我翻了翻身,床上散放著最近寫的雜亂稿子,還有幾張北大學生聯誼晚會的節目單以及要出版的劇本,地上堆滿了要清理的七零八落的雜物,——這統統似那些迷惘忐忑已經消逝的生活,讓我感到很是不安;窗台邊愛國者音箱播放著蔡琴1979年演唱的這首《被遺忘的時光》,從清平鄉街頭出現鋁盒錄音機開始,二姐的床頭,小鎮的街角,都市的歌吧,天橋上的流浪歌手,夜幕歸來的雨夜,我已經不知道重複聽了多少遍,但那熟悉的深沉的嗓音、動人心魄的旋律和優美傷感的歌詞,依舊使我著迷不已,沉浸在往事裏不能自拔。

就在那天的早上7點,我正靠著床頭閉目養神,以期趕走連續幾個月來睡眠不佳的疲憊,播放器裏便一直循環播放著這首曲子。不料在江浙一帶輾轉種桉樹達一年之久,剛剛回到清平鄉的大姐給我打來長途電話,說到獨自在家的母親在幾天前的冬夜裏,一個人在家中點燃了兩根如同牛圈板長的龍鳳喜燭,通紅的火焰照亮了整個霧氣彌漫的清平鄉,被從網吧裏夜歸的孩子們看見了驚詫不已,還說遠遠便聽見母親拿著香紙刀具在院子裏載歌載舞念念有詞,弄得村子裏的鄰居都無法入眠。更為後怕的是,那熊熊的喜燭之火點燃了天井裏的木柵和雕欄,幸而母親尚存一些靈智,未將那殘留的半壁四合院燒毀。說到這裏,電話聽筒那頭聲音不免有些哽咽起來。

我聽了之後,心中猶若大海上波濤洶湧中的一葉舢板,一下子全然無緒,任憑回憶的鏡頭浪來潮湧奔襲腦際拍打我的頭顱,將人的可憐理性沉重的衝刷下去,我感到全身疲乏無力;想到母親若從此瘋了,毛骨悚然。

我隻能靜默地深喘一口氣,扶著牆體盡量擺脫情感的洪流,使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大姐那邊繼續說道:“媽淩晨十二點一個人呆在四合院天井裏,對著老桃樹作了半天揖,還在地上鋪了一塊大紅布,上麵點燃了兩隻雕鏤龍鳳喜鵲之類兩尺來長的喜燭,同時堂屋裏供著一盞神燈,到處弄得亮堂堂的,口裏念叨著你與一個穿戴白色婚紗的女孩在天安門前結婚了,祈禱你們走東行西白頭偕老,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