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還未散去,小鎮已經喧忙熱火了。涮的、洗的、挑的、揀的、吆喝的、停駐觀望的還有殺價的,集市裏綿延開數百米的鬧騰明示著新一輪的昨日又覆轍今朝。奉江向來是熱鬧而又充實的,一如此刻。而此時距此不過數裏之處,一場好戲正在上演。
“荒林”是奉江的寂地,人煙希跡。隻要是奉江人都不輕易接近,亦惟有些許郎中願涉足此地。然而,它卻是奉江一帶所有乞丐的棲息地,是他們心目中的家園。
“荒林”裏一蒿草叢生處,幾道人影隱現其中,隻聽見:
“嗬嗬……嗬……嗚——”突兀而又怪異的狂笑中夾雜著痛苦的嗚咽聲,不時還斷續地附上“求、求你、救命”等字眼。怪異而有荒誕。鏡頭拉近。
但見,一相貌委瑣的少年又哭又笑的於荒草泥地中既翻身搖滾又速率頻繁地對身上的肌膚上下其手。肌膚裸露之處,紅腫混帶血痕。
少年顧不得眨去眼中的笑淚,隻是痛苦的悲乞道:“江少、江少,求你,太痛苦了,好——癢!”道完又加重手上的力道。但見,濃淡不一的血色從褐色的布衣中逐滲而出,其狼狽自是不言而語。
而離這廝不遠之處,一少年斜倚著一棵並不粗壯的樹,漫不經心的咬著含在唇齒間一根新嫩的狗尾巴草。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墨色難眼的黑瞳正半含笑意地斜睨著打滾的少年。斜倚的他渾然一少年乞丐樣,那樸素略帶汙色的衣物沾和著灰墨的小臉,何來江少之名?隻見少年吐去唇中的嫩綠,慢騰騰地靠近委瑣少年。然後,居高臨下,睨著。
“很癢,對吧?嘖嘖,瞧你,這張小臉皺的……”江少憐惜地看著少年,清亮的烏瞳中卻偕著一抹嘲諷。
“如果你在欺負小果子的時候能想到此時,那該有多好呢?”江少伸出一雙與他穿著及臉麵幹淨度大相徑庭的一雙手,食指印唇作出沉思狀,明眸依對地上的人,所有的狡黠退了開去盡剩冰冷。
“可惜,你沒有想到嗬!動我的人,嗯?!”美麗無瑕的手輕慢地撫這委瑣少年的臉,逐漸……
“哥哥……”一聲軟糯的低音輕而緩地打斷江少的動作,也暫時消去了委瑣少年的強烈恐懼。
沒有去理會這廝仿若餘後劫生的粗喘,江少迅速轉首望向聲源。
“小果子。”隻見少女怯怯的立於遠遠一端,清麗的雙眸正定定地望著江少。那裏清楚的寫著不忍。
“嗬……”輕笑,江少站了起來。抬首,望盡東方。眯起澄澈的雙眸,喃道。
“太陽出來了呢。”聲似自語,竟帶著一絲空靈與飄渺。
“天狗,好好體會你的下半生吧!或許,你會感謝我也說不定……”對著地上慘白著臉的天狗,江少勾著紅唇魅惑般輕軟的說完。
悶哼一聲,天狗暈了過去,黑暗來臨之際他看見江乞墨色難言的清瞳裏閃過一絲不屑……
看著天狗死屍般的姿勢,江少轉身走向一身最多稱的上幹淨樸素的十來歲少女走去。汙黑的小臉緩緩綻開純淨狡黠的笑意。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去采摘桃花瓣麼?”江少在少女跟前站定,不甚在意地道。
少女溫和的大眼徑直地望著少年,許久。
“乞哥哥,其實,小果子並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少女輕言。
江乞,少年聞言。笑了,露出一抹湛亮的齊白。
“傻妹子,你是沒有受到傷害。可是,將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不是麼?”說著,睨向她手腕端顯然是繩索勒綁造成的傷痕。想到之前天狗對小果子差點便造成傷害的行為,少年笑的更為燦爛,隱約間一抹戾氣從中遊過。
“嗯?!”小果子一窒,便不再言語。
“這次,隻當是給他個教訓。”末了,拉起小果子便朝遠處一所破廟走去。少年的黑色長發在初陽的耀射下迸發逆光的傾絕。
怔怔地看著少年的背側,然後低首。那雙美麗的手,拉著自己,如此溫暖……無發抗拒。
某處,某位身著邋遢的老乞丐半睜著看似渾濁的雙眸,饒有興趣的遠觀漸遠的少年,表情既喜又似斟酌。但聽得寥寥幾語:沒有想到此次出山竟會遇到如此有趣之人哪!末了,轉看天狗,幹癟的唇勾起一抹見到獵物般的陰笑,雙掌互搓著……
一陣風過,人俱無痕。隻是,風中依稀傳來:是用萬毒穿心散試驗呢還是百攝神智魂靈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