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夫人已經去了,如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算是夫人的魂魄也不該這時候出現!她是……小姐!?

魏管家還在驚愕地消化掉這個事實,那頭玉柏書已經飛快穿鞋下地,抱住了自己的親閨女。

“爹的昭兒啊,擔心死爹了,回來就好,有爹在,什麼都別怕!哼,算那小兔崽子有良心,嘴上不鬆口,私底下還是接你回來了。”

玉箏昭不適地,在年滿四十、身材高大、並不魁梧、滿鼻藥香的玉柏書懷裏掙紮了下,“爹,你要勒死我了。”

玉柏書這才立刻鬆手,想起她還受著傷了,眉頭擰得死緊,目光一寸一寸地掃視她全身,半晌兀自點頭,唯一的傷在胸口,沒有大礙了,但還是不放心,“老魏,去宮裏請禦醫!”

“是,相爺。”

魏管家領命出去,心中的震驚和疑惑縈繞不去。

在玉柏書打量她的同時,玉箏昭也看清了他的樣貌,黑發全束在頭頂,額頭飽滿而光潔,劍眉如墨黑,一雙深而亮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唇薄而淡,抿起的弧度有著堅毅的味道,隻是臉色過於蒼白,顯得有些孱弱,但毫無疑問,玉柏書是個美男子。

如果並非親耳所聽,很難相信剛才粗魯霸道蠻不講理的罵聲出自這麼一位孱弱美男子之口。

“爹,我……”

“昭兒餓了是嗎?來人,快給小姐擺膳!”

玉箏昭才開口,玉柏書便風風火火地吩咐下去。

“爹,不用了,我吃過了。爹是不是該喝藥了。”

玉柏書聞言,臉色不太好,“爹不用喝藥。”

說罷,用一種糾結萬分、變換不定的眼神盯著玉箏昭看,“昭兒啊,跟爹說說,在淳陽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爹不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

玉箏昭眨了眼睫,嫣紅漂亮的唇勾起溫和的弧度,家人無條件的信任嗎?玉柏書這個爹是真的疼玉箏昭的。

她垂下眼,手指交叉微微轉動,低聲道,“有人告訴我,王爺在戰場上受傷了,我著急,才偷跑過去的。是謝幽月做的。”

南寧相府嫡女玉箏昭,出生後,身體孱弱,降生的一個月內,就在鬼門關徘徊三次,相府夫人玉雲端做主,將她送去了名仙山,養在莫梵大師身邊,十四歲,身體無恙,才被接回相府,唯一的缺憾是,她的神智,有問題。大部分時候在發呆,暴怒的時候瘋狂殘忍,麵目猙獰,喜折磨人為樂,最嚴重的一次,身邊丫頭被她一下折磨死了三個,最正常的時候,也是玉柏書最欣慰最喜悅的樣子,溫柔恬靜,淡然優雅的氣質像極了已故的玉雲端,但也隻有玉柏書見過。

神智清楚,口齒伶俐,笑容溫和,玉柏書看著這樣的玉箏昭,微紅了眼眶,“昭兒……放心,謝家的小庶女,爹一定不會放過她!還有宸王……”

他話語忽而頓住,“昭兒,趕路累了吧,讓丫頭服侍著休息會兒,禦醫到了,我讓他去給你診脈。”

“女兒知道。”玉箏昭和他攤開來說,神色不變,沒有憤怒沒有怨恨,“他貶我為妾了。”

玉柏書聞言,目光膠著在她臉上,見她並非強顏歡笑,心中略鬆,輕而慢的話語堅定有力,“我的女兒,隻可為人妻。”

玉箏昭輕輕抬頭,眼眸認真地看著他,輕輕點頭,“昭兒永不為妾。爹,我要他親自來相府求我回去,封我妃位。”

玉柏書愣了下,眼神恍惚,忽而大笑,“好!”

“但是爹,女兒要自己來,爹不要插手。”

……

錦蘭跟著玉箏昭出了玉柏書的墨桃院,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又看看眼前陌生的人,有種恍然在夢裏的感覺。

玉箏昭拐進了左邊的一處拱門,錦蘭輕聲恭敬提醒,“小姐,芳歸院在右邊。”

玉箏昭腳下未停,紫袍外麵的下擺薄紗分成小段,隨著腳步動作翻飛,似有成群的輕盈蝴蝶,“我去玲瓏院,他應該很高興爹不再罵他了。”

錦蘭腳下忽停,冷著臉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她是不是有病,竟然看小姐衣袍下擺看呆了。

……

玉箏昭一踏進玲瓏院,玉君卿就知道了,一身如雪白衣,黑發未束,披散在秀美的脊背,在發尾處用白色的帶子收住,坐在塌上,麵前擺了兩杯熱茶。

“小弟在等我?”

話音落,玉箏昭已經坐在了他對麵,小臉湊到身前的一杯碧綠清透的茶水前,閉眼嗅了嗅,小扇形狀的烏黑眼睫漂亮可人,嫣紅櫻唇微張,“怎麼一絲香味也沒有?”

“你聞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