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你剛下車,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嫂子見雙雙沒精打采的,不由問道。
雙立即抬眼,有些慌亂地看著嫂子,好一會兒才說:“不,我想在這裏陪著爸爸。”
嫂子有些被她的神情嚇住,她很快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反常,轉而說:“小橙子還等著你照顧呢。嫂子,你先回去吧。”
嫂子還在猶豫,三哥說:“雙雙說得對,你們都回去吧,我們在這裏就行了。”他們這才三三兩兩地離開。
雙雙坐著不動,一坐就坐到了深夜,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隻是天真的早就黑了,為了讓父親好好休息,燈已經被三哥關掉了。裏麵黑漆漆的。黑暗之中,隻可以看到彼此亮晶晶的眼睛。
母親帶著早餐過來的時候,雙雙還趴在病床旁,三哥出去洗漱了。母親見她趴著,腳步輕了些,但是,雙雙還是醒來了。
“媽,你這麼早?”她睜著迷離的睡眼,呆呆地問道。
“閑著也沒事做,就過來了。”母親靜靜地說。雙雙從來沒有發現母親有這麼清靜的一麵,以往,她總是嘰嘰喳喳的,一件小事她都可以說上半天。
世界上沒有絕對純粹的一種人,都是可以改變的。
雙雙起身來,跟母親說了一聲,然後出去洗漱了。走到門邊,她回了頭,看見母親將父親露在外麵的手塞進了被褥裏,呆呆地望著還在沉睡中的父親。她緩緩退了出去,正好撞上了要進來的三哥,連忙將他拖到一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三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病房裏,母親和父親都是靜靜的,那麼和諧。他們年輕的時候那麼相配,老了還是如此,時光走了,他們老了。可是,他們是一起老的,所以,還是那麼般配,似乎他們天生就是應該在一起的。
這一幕,那樣美。
可是,她的快樂在哪裏呢?似乎隨著父親這一病,就要丟了,會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想著她的心裏就痛,被什麼東西戳中了一樣,不住地滴著血。
她刷了十分鍾的牙,卻不自知,口腔裏竟然是滿口的血腥味。灌水進嘴巴裏,吐出來的都是紅色的。
三哥又在外麵叫她了,她急忙開大了水,嘩啦啦的衝著。三兩下洗好了臉,然後出去。原來三哥隻是叫她出去吃早餐罷了。可是,她又希望他叫自己幹嘛呢?難道是告訴她父親找她有話說嗎?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若是父親真的反對,她又該怎麼辦呢?
她已經一天沒有給傅時歐打電話了,那時她答應了要天天給他打的。現在,她卻不敢聽到他的聲音。人,有的時候真的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