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有盞熄滅的油燈。
伸了個懶腰,他躺在床上,望著木屋頂,神色露出輕鬆,他已經很久沒有如這段日子般的輕鬆了,無論是北水村,還是眼下所在,都讓他極為難得的感受到了心神的緩和與平靜。
修仙到了他這個程度,除了打坐吐納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心靈的感悟,對於天地與法則的理解,此刻躺在這裏,王墨在平靜的同時,也隱隱好似把握住了一些模糊的意念。
“虛與實...我現在,或許就是處於虛與實之間...”王墨臉上露出微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沉默中,時間流逝,窗外亮起清晨的陽光,還有那雨水嘩嘩的落下,傳入王墨的耳中。
雨季的白宛城,清晨的空氣中也帶著潮濕,推開窗戶,便有雨水打在窗沿上,摔成無數細密的水珠濺在窗台,落在房間內,更有一些飛在了王墨的臉上。
這雨很寒,但清晨時的寒雨,卻是可以使人精神一振。
透過窗戶看去,雨水朦朦,院子內的藥草比之尋常花草堅韌很多,在雨中倒也無礙,任由那雨水順著葉子流下融入泥土,滋潤著藥草的根部。
更是在這雨水內,陣陣天地靈力散開,王墨深深的吸了口氣,從房間一旁拿起掛在那裏的油傘,打開之後走出了房間。
腳下泥濘中隨著步伐,發出了啪啪之聲,與此刻落在油傘上的雨滴聲交錯,傳入王墨耳中,感受著天地之力的存在,王墨神色愉悅,緩緩的向前走去。
趙曉媛的修煉沒有結束,仍然還在房中默默的打坐吐納,試圖可以突破入法道達到陰海,她根本就察覺不到王墨的離開,即便是沒有沉浸在打坐中,她也不會知曉,王墨的離去。
從來到這天行宗後,王墨的修為沒有隱藏,到了他這樣的身份,隱藏修為已經不屑去做,隻是,若不施展神通運用天地之力,無人可以看出他是仙者,無人可以看出他的修為罷了 立仙道仙者,體內神力與天地融合為引,以此就可從天地間吸取無盡神力,如此一來,體內神力不動,則四周天地之力也不會有半點變化。若僅僅如此,或許在那康惠芳眼中,也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隻是,王墨體內有一絲根本之力,更是看到了立仙道之上的境界,在不死神明帝江的造化下,感受了立仙道之上,已然不能與尋常立仙道仙者相比,在這整個鬼皇國,能看出他的修為者,沒有。
他拿著油傘,一身黑衣,走出了藥院,在這天行宗內平靜的走去,一路之上倒也遇到了一些天行宗的弟子,隻不過對方來去匆匆,彼此交錯而過,倒也沒有相互打擾。
順著南苑,王墨走上了山脈,沒有施展任何神通,隻是憑著肉身,他踏著山階,一步步走上了巔峰......
在山脈頂部,山風很大,吹著雨水嘩嘩而來,一眼向前看去,天邊烏雲滾滾,其內更有陣陣閃電劃過,傳來悶悶的雷鳴之聲。
呼吸著帶著雨濕的空氣,看著遠處壯景,感受著天地之力,王墨心中一片平靜,若非是身後的不速之客,他會很享受這種感覺。
在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獨自一個人,品嚐雨的味道。
“你是何人!”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王墨神色如常,轉身看去,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女子,這女子一身紅衣,如同一朵紅雲彌漫,黑色的秀發散開,在那黑與紅的襯托下略有蒼白的麵孔,顯得格外的美麗。
這女子一身嬌豔,但在這雨天,在這雷鳴呼嘯而過的天地中,卻是有種濃濃的孤獨與無助。隱隱透出的楚楚之色,更是清晰的落在了王墨的眼裏。
“我叫莫忘。”王墨平靜的開口。
那紅衣女子冰冷的掃了王墨一眼,皺起秀眉,莫忘這個名字她很是陌生,若非是看到王墨隻是一個凡人,她早就把對方趕下山峰。
“莫忘?”紅衣女子想起之前從北部帶回的三十一個凡人中,好似有一人,名字是叫莫忘。隻是眼前之人太過鎮定,這種鎮定絕非是假裝。
“離開這裏。”這女子冷淡的說道,她畢竟是大神通仙者,自然不會與一個凡人計較,此刻盡管心中煩躁,但還是保持平靜。
王墨啞然一笑,轉身從那紅衣女子身邊走過,順著山路,就要離開。
紅衣女子轉身看向王墨,王墨的鎮定,很是讓她驚訝,要知道整個天行宗內,除了歸墟的師尊外,任何弟子看見她,都會極為緊張,恭恭敬敬。即便是三個師兄,因修為比她低上一階,見麵之時也有恭敬。
更不用說凡人了,但眼前這個男子,卻是鎮定的詭異。
紅衣女子目光如電,在王墨背影上仿若可以穿透其身,仔細的探查了一遍,最終還是確定,眼前之人,隻是一個凡人。
暗歎一聲,紅衣女子輕聲道:“等一下,你可願意,聽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