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擺設與當年一樣,沒有什麼變化,若真說有,便是那無盡的灰塵,無論是桌子、木椅、還是那臥床。全部都被灰塵彌漫。
牆壁上的亮晶石,卻還在散發著微光。
王墨抬起手指,在桌子上輕輕一劃,立刻在那滿是灰塵的桌麵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灰塵,王墨向前一揮。
立刻一股柔風橫掃,此風從王墨前方憑空出現,在桌子上吹過時掀起大片的灰塵,又經過了木椅、臥床以及這房間樓上樓下所有之處,如同在這閣樓內出現了一場風暴。
但奇異的是,這風暴掃去的隻是灰塵,其他一切物件在這風中紋絲未動,就連那紙窗都沒有發出半點被風吹動的聲響。
數息後,王墨手心向上,虛空一握。
在這一刹那,頓時這閣樓內的風暴仿若時光倒流,立即從四麵八方向著王墨手心凝聚而來,隻是瞬間,閣樓內風暴不再。
王墨的手心中,出現了一個深灰色的漩渦,其內,就是這閣樓中全部的灰塵。
右手隨意一揮,閣樓內的窗戶自行打開,這深灰色漩渦飄入窗外消失,好似把這兩百年的光陰全部揮去,把曾經的記憶,全部沉積,房間內的一切,都立刻變得嶄新起來,此時外麵天色隨著夕陽落下,漸漸地有了陰暗。
房間內,更是一片暗色,使得王墨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模糊,他輕歎中,走向旁邊黑木櫃子,他記得這裏,當年賀譽將燈油放置在此處,即便此時的三人已然成為高高在上的仙者,但身為凡人時的習慣卻是未曾改變過,打開後,果然看到了一個小瓶,其內裝著小半褐色燈油。
為油燈添加了燈油後,王墨一指此燈,頓時一個火苗閃爍,“嘩”的一聲,便起了火光,把這房間內的陰暗驅散。
隻是在這燈火亮起的一刻,有山風從外吹來,順著窗戶而進,使得那燈火立刻搖曳變化,更是讓房間內王墨的影子,如同扭曲。
“嗯?”王墨神色一動,盯著那搖曳變化的燈火,腦中好似閃電劃過,雙目突然爆出精光!
“風吹,燈火起了變化,在風中變化莫測,分不清哪一個才是其最初的樣子...我明白了!人皇就如同這燈火,我之所以感覺每一次看見他都不太一樣,正是因為此人,無時無刻都在變化,就如同一個人有數千分身,這數千分身同時在一具肉身內,每時每刻,這些分身都在交替...所以,人皇才會給我那種莫測之感!”
王墨望著搖曳的燈火,在火光中,他的麵色被映照的明暗不定,但雙目,卻是有了明悟。
“燭火因風而動。就如同那風吹過山峰,草木皆動,看起來仿若山在動,而實際上...”王墨眼中露出沉思。
“實際上,山沒有動,這燭火也沒有動,動的,是風!”王墨右手驀然一揮,立刻房間內所有窗戶全部啪啪關閉。
把外界的山風阻隔,再也沒有半點吹入房內。
沒有了風,燭火漸漸從那劇烈的搖晃中平息下來,但還是在隨著燈油的燃耗,輕輕的搖動。
王墨皺起眉頭,望著那燭火,在火光映照下,他的神色明暗交替,隱隱透出陰沉。
“不對!風已經停下,但這燭火仍然在動...”
此刻的王墨,並不知道,他眼下的狀態,與感天悟地極為相似。隻不過他證的不是自身之天地,而是人皇的天地!
他與人皇相識兩百年,之前以王墨的修為,看不出人皇身上的變化,但如今的他,卻是隱約可以看出人皇身上的端倪。
在人皇身上,存在著太多的秘密,這其中最讓王墨忌憚的,就是猜測不出半點對方的心思。
“人皇就如同這燭火,千變萬化...想要尋找出其最初的樣子,隔絕了風,還是無法做到。”王墨皺著眉頭,目光始終停留在燭火上。
時間緩緩過去,不知不覺已到了三更,窗外一片漆黑,隻有那嗚咽的山風吹過,打在窗紙上發出沙沙之聲。
在這寂靜的夜裏,這聲音很清晰。
“風動、山動、火動...”王墨抬起頭,向前邁出一步,立刻消失在了房間內,出現時,卻是在了漆黑的天空中。
他的下方,就是十尊城護城山峰!
在這夜裏,寒風很烈,天空烏雲密布,月光透出雲層後,落在大地上已然不多。使得一切眼中所望,全部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沉吟中,王墨抬起右手,向著天空輕輕一揮,這一揮之下,卻是有了一絲王墨當年感神雨時的法則蘊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