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
處於東荒中央,山體連綿千裏,跌宕起伏,為天下修煉者的朝聖地之一。
昆侖山頂上,有仙鶴祥瑞,振翅間沒入白雲之中。
此時正值臘月初八,大雪漫天,整片山脈銀裝素裹,彷如仙境一般。
大風呼嘯,冷徹刺骨。
嘎吱。
一輛囚車自遠方行駛而來,步入了昆侖山的範圍,隨著車軲轆轉動,白雪覆蓋的山路上,留下了兩道筆直的輪印。
押送的差役不斷的搓著手,在囚車旁不斷嘟囔:“該死的,這鬼天氣,我真是倒了血黴,才會攤上押送的這麼個差事。”
他一身貂裘紫衣,保暖做的極好,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抵禦徹骨的冷意,迎著大風前行,被凍的臉都青了許多。
隨著差役開口,囚車中,一名年輕的青年笑了一聲,道:“大人一身貂裘尚且寒冷,那我不是更加可憐了?”
這青年看起來不過雙十的年紀,身姿挺拔如鬆一樣,一雙湛亮的眸子黑白分明,如無暇的白玉與墨石構築而成,雖然身處囚車內卻仿佛全然沒有覺悟,隨著其開口,更是有著一股難言的氣度湧現出來。
差役聞言眯起眼睛,看青年身上隻有單薄的囚衣,表情卻格外平靜,當下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就是一鞭打了過去。
“蕭濁,你仗著有點底子,不懼嚴寒,所以就在如此的嘲諷我,是以為你還是鯤王朝的太子殿傅嗎!”
啪!
冰冷的長鞭打在身上,瞬間出現一道狹長的血痕,蕭濁眼中出現幾絲痛意,夾雜有一抹冷色,但很快就被他湮滅下去,不過是一個差役,自己犯不著計較太多。
“大人怕是想多了,我不過是個罪人,能夠盡快擺脫戴罪之身,是我最大的心願,又怎麼有心情敢嘲諷大人?”
“不是最好。”差役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管好你的嘴,隻要將你送達昆侖,我們兩個就都解脫了。”
“昆侖……”
蕭濁喃喃自語,他看向前方,視線所及中,山脈連綿起伏不絕,茫茫大雪朦朧間,恰如一尊真龍威勢不盡,趴伏在地上。
而正中央的昆侖山,則是山脈中最高的一座,幾乎有數百丈的高度,遠遠看去,這山勢暗合天地紋路,便猶如一把天劍落下,刺入了真龍的腹中。
這是斬龍之勢!
有磅礴的氣勢撲麵,幾乎讓蕭濁不能呼吸,他心頭震動起來,這就是修煉一途上,如泰山北鬥般的昆侖嗎,果真是不同凡響……
車軲轆轉動,很快便徹底沒入了昆侖山中,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一戶石拱門厚重,出現在蕭濁二人麵前。
拱門透著股子蒼涼,看上去已存在久遠的時間,正中刻著昆侖二字,兩名道士模樣的男子挺立,站在拱門一旁值守。
拱門正中,更有一名男子,身著昆侖山的紫綬道袍,留著山羊胡子,看起來頗有一絲威嚴,似乎早已在等待二人。
差役驅動著囚車,兩步上前,畢恭畢敬的對著那男子一拱手,道:“清葉執事,久等了,這是此次鯤王朝送來的死囚,乃是破格免罪的一個例外……”
說話間,還自懷中取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了那男子。
“嗯。”
清葉淡淡的應了一聲,拿過冊子,掃了一眼,露出了有些詫異的目光:“蕭濁,鯤王朝,前太子殿傅,意欲謀害太子犯下死罪,這死囚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咦……這太子居然會求情,讓他來到昆侖山,博個免死罪的機會,當真是好大的心胸……”
囚車之上,蕭濁聞言沉默下來,數息後,他目光變得幽深,道:“能夠將犯下死罪的我送來這昆侖山,並免去株連雙親的刑罰,太子殿下的胸襟和氣魄,確實廣大的令人為之折服。”
話音落下,他嘴角泛起一抹自嘲。
若非自己還有壓榨的價值,那位太子又怎麼會求情,讓自己來到這昆侖山保住一條性命,至於自己的雙親,怕是在太子府上的某處秘牢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