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出機場航站樓的時候,濕熱的空氣迅速襲來,包裹住我。微不可聞的風聲,如情人間纏綿的呢喃。空氣中的濕熱逐漸在我體內升騰,填補了偏寒體質因吹冷氣而帶來的不適。氣溫怕是有30度。機場裏的空調總是把溫度調得很低,幹冷的氣體總有著難過的寒氣,待得時間久,身上總是冷得發抖,骨頭也凍得發疼。我站在大門前,總有人進進出出帶出冷氣,不得已向一旁挪了挪。我緊了緊身上的牛仔長袖外套,濕熱空氣滿滿暖回我的身體,癢癢的。盡管氣溫不低,我穿得也不少,倒也不覺得惹,隻是暖洋洋舒服得很。
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也是第一次來上海,總想表現得成熟一些,但是在飛機上吃東西的時候還是透出了小緊張和小激動。那種飛入雲霄的驚奇,讓我像在雲端起舞,我的夢想,也一起起飛。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我僅憑著初來的激動與興奮支撐,背著印著七喜頭的小背包,依在媽媽身邊,盯著地麵,聽爸爸在打電話,等著來接我們的人。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我們麵前。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一個很好看的男人,許多年後我回想起對他的印象,可以說是完美的。好看的男人走到我們麵前禮貌地自我介紹,叫著叔叔阿姨。他說他叫陸然,爸爸補充說是世交陸伯伯的兒子,他笑了笑。
他說話的樣子真好看,一舉一動之間都體現出他良好的教養,周身散發著年輕的朝氣與天之驕子的傲氣。我想我是如何也做不到如此貴氣的。
黑色如玉般的夜幕之下,他站在了昏暗的燈光中,竟是發著光的,看似溫暖卻毫無溫度難以接近的光。周身似描著光暈,我竟覺得有些刺眼。微眯起眼,思路漸漸不著邊際,直到他那雙在我看來好看的眼睛向我看來,帶著些許探究,我才從自己的小世界的回到現實。乍然醒來一般驚慌地道了聲叔叔好。眾人皆是一樂,媽媽糾正我說要叫哥哥,我便改口叫了一聲:“陸然。。。哥哥。”
終究還是孩子,又有些乏困,他看我不在狀態便過來拿過我的小書包,同爸爸一起將行李安放好。
上車之後,爸爸坐在副駕,陸然開車,我就坐在陸然的後麵。兩人一直在交談。我支撐不住困意靠在窗上小睡,朦朧間,聽到他們的交談。他的聲音很好聽,和他掛在車後座上的外套一樣,透著香香的甜甜的氣味。
我們一行人從浦東機場到陸家嘴,在金茂住下,辦理好入住之後他表示要離開了,相互告別,他衝我燦爛一笑,我頓時僵住,目送他的背影離去。隻因那個笑容太美好,許多年後仍會心動,會有懷念的思緒湧起。
這一年,我十歲
夢裏似是籠罩黑紗的乳白背景,我眼前的色彩似跳動起來,卻仍是厚重的黑和白。
我被爸爸硬拖起塞到浴室的時候神智仍是混沌的,本能地坐在馬桶上之後我才驚喜地意識到自己正在距家千裏之外的上海。
心情舒暢地洗澡洗漱,打理好自己之後大力拉開窗簾,陽光撲進了房間,照亮我的麵龐。向外望去,整個外灘江景就這樣呈現在我麵前,毫無保留,絲毫不含蓄,似乎在想我炫耀著她的不同。天空中點綴著幾片雲,清新的藍與白,令人禁不住讚歎。天空之下便是一大片的建築,有種看遍上海全景的錯覺。近處的浦江上有遊船在緩緩駛過,拉出一道忽隱忽現的白線。看到這一切就好像闖進了另一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繁華而美好的,美好,而又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