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次娘還一臉憐惜的抱著姐姐抽泣,親自替她沐浴更衣。那時候我是嫉妒的要死,總是親近我的娘親一見到她衣服上有血就流起眼淚來。
我當時就在想,橫豎都是別人的血,您傷心個什麼勁?
其實我不是最煞風景的那一個,好好的一副無限情誼的母女圖因為爹的介入被破壞了。
爹有時候一點都不像娘的丈夫我們的父親,他像一隻大尾巴狼,做著與他身份不符的事情。
爹見不得娘在姐姐麵前掉眼淚,說是會使未來的莊主變得脆弱。
所以,漸漸的娘總在我麵前掉淚。話說怎麼沒人擔心我變得脆弱?
其實我有件事始終不清楚,那就是爹和娘之間有沒有愛情?爹一麵扔著娘的佛珠,一麵每次下山都會帶不少回來。娘總是神色哀傷,我從沒見她笑過,我有段時間甚至覺得他們倆一個愛笑,一個愛哭,是不是天下絕配的一種?
從不聞她們口中說娘跟著爹之前也是個厲害的人物,我一點都不信,因為她看起來跟怨婦並無二樣。
娘親近我是因為我長得像她,但是我對她跟對爹的感情一樣,我誰都不會真的親近,因為他們兩個我都不太喜歡。
我的爹娘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姐姐對他們是選擇順從。也許我從生下來都不受重視,所以他們誰都沒有特別要求我怎麼樣,所以我至今過得還算舒心。
我跟我的一家人都不同,我的哭是真的傷心了,我的笑也是真的高興。
我燦燦的笑著跟她說:“你跟爹說一聲,讓他們下山去替我捉魚。”
天有點黑了,看不清表情,她嘴巴動了動,有點為難道:“他們幾個爹已經說過不讓下山的,要不我去給你捉?”
我從石頭上跳下來,站在她麵前道:“他們是想要我做風箏才答應做這些的,你去了,那他們的誠意就不夠,這麼一來我是不會動手的。”
看她不說話了,我又道:“你等著。”
我一騎絕塵跑到他們四個那裏,蜻蜓跟蝴蝶都已經抓好正在回來的途中。
我湊到他們中間神秘的說:“你們要下山去找錦鯉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我姐去找我爹說情,放你們下去一次,所以你們先得跟她服個軟。”
一說完他們幾個就開始哼哼唧唧起來,哼得最大聲的華笑七被我賞了一拳頭,“那好就算你們等會連螢火蟲都抓到了,到時候還差錦鯉,我也是不會給你們做風箏的。”
我說著看了一眼白禮,他立刻心領神會道:“你們都是不是男人,心胸要開闊一點,幹嘛非為一句話計較到現在?”
那兩人不做聲,隻有華笑七繼續哼唧:“可是她罵我們是廢物!”
我看不過去了,揪著他的耳朵道:“你們三個聯手都打不過她,她說句廢物怎麼著了?”
“哎喲,姑奶奶,忘愁,你放手放手!”他摸著自己耳朵閃到老遠,不做聲的兩人也後退了半步。
畢竟我身體裏留著爹的血,發起火來樣子還是嚇人的,再加上他們也不可能傻到跟我動手。
華笑七的眼色一向很好,見我是真的生氣了,便過來道:“算了算了,我們都是男人,不要跟洛忘憂計較了。”
其實誰都明白最終都得跟我姐服軟,這是我們的地盤,不自量力的硬氣隻會自討苦吃。有了一個開頭的,剩下的兩人也就順著台階下來。
那個宋卿還說:“是我們技不如人,還在這裏自欺欺人呢!那就去服個軟又如何?”
我不禁要向他豎起大拇指,此人甚會做人,以後有大出息。
姐姐在這件事情上實在是外強中幹,且不論我跟她多說幾句,她是一定會去替我跟爹求情放他們下山的。
但是我的目的並不在此,我要的就是他們三個跟她服軟,這樣她肯定會高興的。
姐姐她被我那爹娘胡亂的栽培,該說的話總也不知道說,她明明是不想他們三個離他而去,她明明隻是一時心急才罵出廢物,她明明無比羨慕我有他們四個馬首是瞻,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隻得我來出馬,拯救我這個既沒有爹圓滑又沒有娘溫柔的姐姐。
爹一心想培養她掌握全局的能力,娘又總是旁敲側擊的教她慈悲,我覺得他們倆都太著急了,以至於她自己也迷茫苦惱不知所措。
我所摯愛的姐姐就這麼被這一對別扭的夫妻訓練成了一個矛盾體。
孤獨且火熱,傲慢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