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蘇秦的靈魂來到西南一隅,麵前整個一片黑如墨汁的陰霾,看不到邊沿和深淺,卻聽到裏麵盡是鬼哭狼嚎般的廝打、慘叫和哀鳴,讓人感到凶險異常。相傳八卦陣中坤位幽暗莫測,世間還真有這種現象。我正猶豫著止步不前,卻聽裏麵傳出蘇秦的聲音:“師父,這裏是天地人三不管的地方,裏麵住滿了生前桀驁不馴,死後不服管教的冤魂厲鬼,到了這裏更是互不相容、凶殘嗜殺,不斷有靈魂被分食而煙消雲散,又不斷因這裏沒有管教而有許多新的冤魂厲鬼添加進來,才鬧得整日烏煙瘴氣、塞得滿滿當當。您曾教導我,活就活得萬人矚目,死就死個轟轟烈烈。大神楊戩讓我帶您來,是想讓您成就一起大事。師父,進來吧!”
我睜開神目向裏麵望去,竟看不出究竟,卻隻覺得陰氣侵體。我大吃一驚,鬼怪這種東西隻是一種次物質波,除非刻意修煉去主動地感知它,或者因體弱多病、自身的護衛之氣太弱而被侵入體內,一個營、衛之氣健康的正常人是感覺不到鬼神之事的。如今我卻能聽到它們的聲音、感到它們的威脅,說明裏麵的能量已遠遠超出我八百年的修為。心念一動,便隨機占了一課:竟是天地否卦之變卦為遁,大往而小來,不如遠離這是非之地。但既然是師傅楊戩所交代,必有其深意,想想我幾次變換身份、命運陡轉,如今已是八百多歲高齡了,又有何顧忌?義之所在,雖千萬人我往矣!
於是,我用盡全部力量,清嘯一聲,身體如一隻離弦的弩箭一樣朝那團黑霧的中心射去。我能感到我的速度,同時也感到自己的身體如同鎂鋁等活性金屬拋入王水般的強酸中一樣被迅速地分解和蠶食,我如萬蟻食蟲般地痛楚和扭曲著,皮肉骨骼五髒六腑漸漸地消於無形,隻剩下一件東西當啷一聲掉落地麵——那是我的第三隻眼睛。周圍不斷有黑氣一團團撲來,要吃掉我唯一剩下的這隻眼睛,卻被一道道金光擋了回去,這隻眼睛也被黑氣折磨得滿地亂滾不停。
正在這危急關頭,空中卻急劇落下一個大火球,所有黑氣都四下閃開。原來是楊戩金盔金甲,持三尖兩刃槍落入黑氣團中,舞弄了一番,黑氣漸有平複之後,楊戩睜開神目照射我的第三隻眼,這隻眼如同種子一般漸漸膨脹萌芽起來,最後又恢複了我最初的模樣——卻是一個渾身放射著金光的易恒。
楊戩一招手,蘇秦從黑氣中鑽了出來,身後牽著我的青牛。楊戩這時才說:“你陽壽已盡,鑒於你生前的功業,上帝封你為光明使君,讓你治理開化此間離魂。但行文德者,必有武備,我便把青牛帶來化為青龍作為你的坐騎,賜予蘇秦一把金光劍,並封他為太常,歸你調用。希望你以道德之氣洗滌掉此間的烏煙瘴氣,早日圓滿此項功德,你有何計劃?”
“我有九連環之策,不知可用否?”我正欲一一為楊戩說明,卻見楊戩用手製止我。
“不可說,不可說,我已知之,你好自為之。”楊戩說罷,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