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諸神隕落(1 / 3)

櫻雪聖山。自從被天羽族封為聖地以來,一直被其自詡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山峰。當然,天羽族人的說辭也的確有一定道理,櫻雪聖山確實非常美麗。

尤其是每年五月的櫻靈節這一天,滿山的櫻花盛開,各色不同品類的花瓣在微風的的輕撫下緩緩地飄落,仿佛無數粉色、白色的雪花在空中旋轉,舞動,飄搖著鋪滿了整座聖山。每年這個時節,聖山都會被染成粉白色,仿佛冬日的下起了一場瑞雪。櫻雪聖山也正是因此得名。

往年的櫻靈節,提前一個月就已經有各族族人開始陸續彙集在聖山腳下。他們提早出發,半步叩首,虔誠祈願,隻為能跪坐在離聖山更近的地方,期盼著山頂聖殿普照的神跡。

每年的櫻靈節正午時分,聖殿穹頂天羽族聖女米達倫的雕像就會開始發光,隨後雕像背後那十二對羽翼就會散發出乳白色的柔和光輝。光輝逐漸蔓延整座聖山,並籠罩所有祈願的生靈。若此時祈願者心神誠懇,那麼他內心的願望就會被立刻實現。

每年都有許多人獲得天羽族的恩賜,他們的絕症得以治愈,修為得以進階,智慧得以提升。於是,萬眾生靈齊聲讚揚,歌唱。那感激天羽族賜予神跡的歌聲往往會一直延續多日。

這個過程被世人稱為“祈願大典”。每年都有許多其他種族的族人在觀看了祈願大典之後轉而跪拜天羽族的圖騰。於是祈願大典的影響越來越大,櫻靈節也已經逐漸演變成整個世界的節日。

不過,今年的櫻靈節卻實在與往年不太一樣。

此時已經正午。卻沒有任何光芒拂照山巒,沒有低喃的祈願和輕盈的歌聲,沒有那些不敢大聲喧嘩卻又抵不住興奮低低私語的嘈雜,也沒有了看到“花河”、“雪山”的驚訝感歎。

整座櫻雪聖山顯得特別的寂靜。如果非要說在寂靜中有什麼輕微聲響。那就是偶爾出現的,天竹滅羽箭無法繼續支撐屍體重量而折斷的聲音;各種被毀壞的法器碎片從山坡滾落的聲音;掛在折斷的樹枝上隻剩下小半截的魔錘墜落地麵,把櫻花瓣砸進血泥裏的聲音。

再有就是,已經黏著的血液緩緩滴落的聲音。

這種滴落聲的來源非常多。滴落到殘肢上,滴落到晶甲上,滴落到花瓣上,滴落到草地上,滴落到河麵上。相對於整座空曠的聖山來說,低落聲是很微小的。但此時,卻成為了聖山的主旋律。如果駐足在這裏仔細聆聽,會有一種淡淡的情緒鑽進耳朵——絕望!

南宮涵的心裏並沒有感到絕望。他感到的是無奈,迷茫,以及震驚。

從他踏上聖山第一階登山石的時候,就已經被震驚了。在他近千年的生命裏,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紅色的東西。半截的戰旗是紅色的,折斷的樹枝是紅色的,被洞穿的元嬰是紅色的,登山的石階也是紅色的。

殷紅色的霧氣彌漫在山頂,殷紅色的液體在腳底下彙集成娟娟小溪,流入了山下那圍山流淌的護山聖河。原本因為飄滿花瓣而被稱為“花溪”的聖河裏,漂浮著各種各樣不是花瓣的東西。

整座山上再也找不到一株完好的樹!整座山上也沒有任何一塊綠色草地。到處都是武器的殘骸,戰甲的碎片,元嬰殘肢,與碎石混雜在一起的殘破金丹。

南宮涵低下頭,緩慢的沿著石階前行。走的慢,不是因為魔族長老親自為他打造的“踏雲履”被粘稠的紅色黏住了鞋底,而是他越向山頂走著,心裏的迷茫就越來越濃。

一百七十多萬聯軍,是人、妖、鬼、魔、仙五大種族最後的戰力。每位族長都知道這場戰鬥不可以再有任何保留。

於是,他們像是饑餓的農夫蒸煮了春天的種子來果腹一樣的向戰場送出了各自的未來。

於是,這些人就和四十萬天羽族同歸於盡在了櫻雪聖山上。他們從聖山腳下一路死到了山頂的聖殿裏。或者說,今天有二百多萬生靈被塗抹在了這座聖山上。

天羽族,最終還是滅族了!但是其他種族怎麼辦?所有的精英都被戰爭吞噬後,他們是否還有能力恢複生機?自己一直遊說在各族之間,勸說不要發生如此決絕的犧牲,為什麼結局還是這樣的慘烈!

“不!不行!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南宮涵在心裏對自己呐喊著。

他知道,走到山頂後就是最終的勝負之戰。如果輸了,那今天所有的死亡都沒有了任何意義。他半閉上眼睛,平複著心境,少想寡思,不心煩,自然不意亂。

然而,這種平靜隻保持到了他登到山頂。當他站在到了前殿廣場門外時,握著刀鞘的左手不受控製的開始顫抖起來,憤怒的情緒不可抑止的從胸口開始翻湧。因為,他看到門外有一個傾斜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綁縛著一具被燒成枯骨的人類焦屍。但即便已經成為了枯骨,也能從骨頭扭曲的姿勢中看出他的死亡過程有多麼的痛苦。這是活祭!

圍繞這具焦屍的,是十二個身著白衣,被割喉死去的少女。每一具屍體都是頭朝十字架,並且依照地麵上圍繞十字架繪製的圓形法陣擺成各種特殊、古怪的圖案。這是死祭!

這種以11條靈魂泯滅為代價的獻祭法陣,是魔族最臭名昭著的天魔召喚陣。通過這種以極端殘忍的方式能夠召喚出魔界的最高戰力——僅次於魔王的天魔戰將。

而後,經過噬月魔君的改良,這種獻祭法陣突破了原本隻能魔族使用的界限。任何種族都可以用一名男性與十名女性靈魂泯滅的代價召喚出各族上界的至高戰力。在三百年前的封魔聖戰中,曾頻繁被各種族使用過。但隨後因為這種儀式太過邪惡和殘忍,在南宮涵多年的遊說下,被所有種族聯合聲明禁止使用。

然而今天,這種禁止消失不見了。僅僅在前殿廣場門內十幾米的距離內,南宮涵就看到了至少十處屬於不同種族的保存“尚且完好”的獻祭祭壇。而更難以置信的是,同樣是在這十幾米的距離內,散落著7.8具被召喚出的“至高戰力”們殘破的屍體。這些根本不屬於這個位麵的力量被召喚出來,連邁出法陣超過十米範圍的機會都沒有,就如同野狗一樣被輕易殺死了。

與聖山上的慘烈相比,山頂的前殿廣場裏是無法形容的殘忍。能夠進到前殿廣場的,都是各種族最精英的戰士。然而,為了取得勝利而放棄了道德,倫理,底線的精英們在這裏拋下了生命,驕傲,尊嚴,同時也拋下了希望。世上所有被禁止的法術,幾乎都能在廣場裏找到被施展過的痕跡。南宮涵腳下踩著的早已不是血跡,而是厚厚一層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