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屋,柳清措正在案頭擺弄著一塊早菊絲帕,聽到如寶興奮的聲音,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掀開深藍色的門簾,一眼便瞧見了眼神有些朦朧正到處打量的淩洛傖。
這個姑娘…柳清措一陣激動,就是當日救了自己一家子的恩人沒錯!然而倏地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她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那時候的眼神,縱使再冷,卻全然沒有今時今日這般陌生起來。
淩洛傖凝著眼眉,注視著麵前這個也就二十多歲的女人,很明顯,平日的操勞的辛酸早已經將她姣好的麵容掩蓋的差不多,然而那雙盈盈透亮的雙瞳卻依舊可以看出屬於她的那種獨特的氣質。
小小的如寶卻沒看出這兩個大人間此刻的各種心思,她急急上前拉著柳清措的手,“娘親娘親”的喚著,這才將這個一時愣了神的女子喚回了神。
柳清措輕柔一笑,“淩姑娘。”
淩洛傖先是愣了愣,不過很快便熟悉了這麼一個稱呼,也回應的點了點頭,仔細回憶著如寶提過的信息,終於不慌不忙的跟了句,“柳姐姐。”
柳清措忙將她請進裏屋,還沒坐下,如寶便已經捧著水杯熱情的送了上來。
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淩洛傖接過水杯,環視了一下這個幾平米大小的房間,一床,一桌,一櫃,就這麼簡單。
很快,她瞧見了那兩張熟睡中的粉嫩童顏,心底也跟著渲染出一片柔膩來。
“真是不好意思啊,淩姑娘,如寶一定一直去煩著你吧?”替她將杯子裏的水加滿,柳清措柔柔的問。
“才不是呢!”剛準備爬上床的如寶,立刻跳著蹦到她娘麵前,委屈的撲紅著小臉,“我才沒有總是煩姐姐!”
淩洛傖笑得更歡了,“對對,如寶很乖,是姐姐不好,到現在才過來。”
“瞧你這個話說的,本來我們就已經夠不好意思的了,當初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們母子三人,又怎麼可能逃得出那個畜生的魔爪,如今,你還願意來看看我們,是我們的福分才是啊。”
柳清措肆意著眼底的感激,一手將如寶推到床邊,看她撅著嘴極不情願得躺下,這才回到桌邊, 複又微笑著看著淩洛傖,“後來,那個畜生有沒有為難你?”
淩洛傖猛地一驚,當下叫糟,忘記問如寶當時的情形了,那個畜生,自己根本就不記得是誰啊。
見她一臉為難,柳清措雖是有些詫異她的記性,卻還是提醒道:“高於生,高於生那個畜生,沒有再對你做什麼吧?”
高於生!淩洛傖眼前突然浮現那具死在自己劍下的屍體,眼睛因為輕怒而微微眯起,原來那個男人和自己的過節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於是,她不屑的“哼”了一聲,喝了口水,淡淡一句“死了”,波瀾不驚。
柳清措竭力掩飾著自己對這姑娘這般神情態度的狐疑,默然片刻後,倏地抬起頭,“淩姑娘,你還記得當日在南京城的情形嗎?”她故意將“南京”二字加重音,因為是人都不可能將南京與天津弄混,她這麼做隻是想確定一下,麵前這個姑娘,究竟是不是當日那個拔刀相助的淩洛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