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葉不知!”第二日清早,淩洛傖便“噔噔噔”跑向葉子杉的房間,在門口大喊半天沒有反應,這才猶豫著抬手推門而入。
五指擋著眼睛,怕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模樣,便又站在房門口叫了聲“葉不知”,見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才緩緩放下手,而此時的房裏早就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淩洛傖當下叫糟,本想借著讓他陪著上街為由,趁機可以逃避葉瀾所提的婚事,可誰知竟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踱步出房門,正好撞見葉子杉的貼身丫鬟小雅,正一臉震驚得盯著從裏麵出來的自己,居然一時連話都忘了說。
她道是被誤會了,連忙擺手說明來意,才看見那丫頭回了神,掩嘴偷偷笑了一下,開口道:“姑娘原來在這裏,方才叫我們好找,快去大堂吧,老爺少爺還有凝萱小姐已經在那邊等您了呢。”說話間又輕笑了起來,全然不顧那張咋舌不語的臉便徑直進了房間。
門口的女子咬了咬唇,最終哀歎一聲,但願,但願一切還有轉機。眼下,她也隻能硬著頭皮用極其緩慢的步調向著大堂走去。
才及後門,便聽到裏麵傳來陸凝萱嘰嘰喳喳的聲音,“師父什麼事啊?透露一下嘛,我就說那個莫傖一點規矩都不懂,遲到了那麼久。”
葉子杉剛想替淩洛傖辯護幾句,卻看到父親對自己使了個“由她吧”的神色,也隻得悻悻得閉上嘴。
好不容易走到大堂門口,她卻怎都不願意抬腳進屋,一陣局促不安中,忽然憶起當年被不幸買入青樓,又接了花魁的頭銜,猛的一陣失神。
究竟是自己太過軟弱還是遇上了的都不是等閑之輩,為什麼在據理力爭未果後竟然選擇逆來順受!如果那時候,莫過在身邊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呢?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借著格格的頭銜,仰仗著爹娘便作威作福,竟然還以為是自己本就不服輸的個性,今日才知道,淩洛傖,你本就是一個外強中幹的弱質女流啊。
失笑過後,她才搖晃著身子,步入大堂,眼神空洞的向主座上的葉瀾行了個禮,才在陸凝萱的一陣冷嘲熱諷中找了位子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丫鬟便送上一杯熱茶,卻不小心打翻在她手上,葉瀾見她居然生受著這份灼燒的疼痛,心裏震驚不已,就連一向視她為眼中釘的陸凝萱也同情的皺起眉頭,臉上的狐疑分外明顯。
直到葉子杉手忙腳亂的接過做錯事的丫鬟在葉瀾的嗬斥下遞上的冰抹布,淩洛傖這才回過神,製止了那男子的靠近,自己用寬大的衣袖擦拭著手背,三兩下後才不動聲色得抬起頭,“葉伯伯,您說繼續說您的吧,我沒事。”
葉瀾將信將疑得點點頭剛想開口,卻聽到葉子杉焦急的聲音喊著:“都燙紅了還說沒事!你就是太好強!”他不顧淩洛傖的反對終於將那隻滾著奪目緋紅的手舉了起來,翻開掌心,卻見幾個月前的劍傷已經剩下嬰兒般幼嫩的粉紅色,有幾處卻居然還滲著血絲,明顯看出人為剝落的痕跡。
輕輕翻轉著這雙千瘡百孔的手,看著上麵原本屬於女子的嬌嫩早已不見了蹤跡,他心疼的呼上一口氣,全然不顧這些曖昧的舉動已將一邊的陸凝萱氣得七竅生煙,顫抖著習慣抓在自己右手的長劍幾欲上前,卻被葉瀾伸手阻止,她這才從鼻子裏冒出一聲變了形的“哼”,奪門而出。
才不管陸凝萱有多生氣,也不顧父親這次的反應有多讓他吃驚,他依舊迎著那雙閃躲著羞惱的黝黑瞳仁,柔聲問,“傻瓜,難道不覺得疼嗎?”
淩洛傖僵硬的唇角爬上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命運既然已經被掌控,那再痛又如何?頂多就是包紮一下斑駁,然後等待下一場無法左右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