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於?”水玲瓏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
荀華陽有些失望,歎氣道“果然連你也不記得了嗎?你小的時候,她叫你彈琴的。”
彈琴?水玲瓏想著,這音律的事自己從來不算太好,這五個指頭就沒怎麼碰過琴弦,哪還記得自己學琴的事,不過她見著荀華陽這般的表情,還是努力想了半天,最後真的在記憶裏找到了那個人的影子,不過已經模糊的連五官的看不清了。
“你說的是那個時候總是來咱們家纏著你的那個……?”
“恩。”荀華陽點了點頭“我去看了看她,我還是忘不了……”
“不是吧……哥,她孩子都打醬油了。”
“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啊。”荀華陽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輕輕拍了拍水玲瓏的肩膀“老大和老三都想你和孟子期遠遠的,那是因為他們不懂,隻有我最懂,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之後,才發現忘不掉,那你這輩子都完了。”說完,他笑了笑,用極小的聲音說道“這事別告訴別人。”
水玲瓏抱著酒壇子,看著荀華陽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臥房,小聲地說道“其實,是可以忘記的,或者,已經忘記了,隻是自己不承認罷了。”
那一晚,水玲瓏自己抱著酒壇子看了一夜的星星,卻沒有喝一口酒,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第二天早上,紅玉和秀秀打掃著院子的時候,有人敲響了大門,水玲瓏依在床榻上,打著哈欠,從敞開的窗戶那裏看到了進門的孟子期。這家夥今天穿了一身水藍色的長袍,頭發鬆鬆的束著,手上那著一把扇子,上麵掛著一個翡翠墜子,一看就是不錯的東西。
水玲瓏想著孟子期的年紀,撇了撇嘴,三十五六了,還穿的這麼鮮豔……
紅玉引著孟子期進了正廳,沒多會兒,荀華陽走了過去,水玲瓏伸了個懶腰,想著也該換身打扮了,便極不情願地起身,走到衣櫃前,找出了一件最花哨的衣服。
水玲瓏打扮好之後沒多久荀華陽敲門進來了,看著水玲瓏的一聲,說道“你這是去成親啊?”
“你給我準備嫁妝了嗎?”說著,她看了看孟子期“走吧。”
“這樣進寺院是不是不太好。”孟子期有些猶豫地說道。
水玲瓏扶著發簪,對著鏡子最後看了一眼“要是我不穿成這樣過去,我就不大好了。”
“那個老女人就是事多。”荀華陽聳聳肩,看著孟子期“走吧,省的去晚了。”
孟子期的馬車就停在門外,不過駕車的人她卻不認識,看著樣子,那人也沒打算和水玲瓏認識。荀華陽把水玲瓏送到了車上,就自己往巷子外走了,不過看樣子沒打算和他們一路。
水玲瓏從窗子那裏望了望他的背影,有些無奈,這人想來是勾欄之地的常客,卻沒到會這麼癡情,那個姓於的姑娘,水玲瓏隻有一點點的印象,那時候,好像是她天天纏著荀華陽,還沒事到他們家去,不過荀華陽卻沒說過什麼,後來就從軍了,快十年沒怎麼回京城,這段時間裏,當年那個於姑娘也成了別人家的少夫人了,再過幾年,兒子都可以考狀元了。可是偏偏這時候,荀華陽卻記得這個人,水玲瓏實在是不能理解,腦子對荀華陽隻有一句評價:自作孽。
水玲瓏轉過身,看著孟子期,“喂,你什麼換的車夫?”
“去年,還不錯,就是懶著說話,連我也不上幾句。”
“看出來了。不過,你既然已經有了車夫,為什麼這一路回來的路上還要讓趙雲成駕車呢,叫上他不就結了。”說完水玲瓏忽然靈光一閃,把臉湊過去笑道“還是說你專門給誰留下的?”
孟子期輕笑了一下,手一動,扇子狠狠地在水玲瓏腦袋上敲了一下“我的車夫又不止是車夫,當然是去幹別的事情了。怎麼?你覺得我給你當了一路的車夫還不滿意?”
水玲瓏捂著腦袋,瞪了一眼孟子期。“誰知道你叫他背地裏夠什麼鬼去了?”
“我叫他幫我收租,這世道做生意越來越難了,總是碰到一些不願意給錢的。”
“那祝你多碰到一些。”水玲瓏說道,坐直了身子,也沒再和孟子期拌嘴。馬車就這樣慢悠悠駛上了街道。孟子期難得地向車外看去。正巧看著一個坐在酒樓二樓的人,手上晃著酒壺,然後向著孟子期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