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八年,百官在玄宗的帶領下參觀貯蔵財賦的倉庫。打開箱子,但見金銀珠寶,珍珠瑪瑙,應有盡有。
李林甫帶頭,百官跪拜:“國富民強,是陛下之功勞。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唐江山,萬壽無疆。”
玄宗甚為得意:“是眾大臣齊心協力的結果。特別是李相國,替朕分擔了不少,朕重重有賞。”玄宗以天下歲貢物品,悉賞給李林甫。
玄宗派吏大夫哥舒翰攻取石城堡,雙方激戰數日,屍骨累累,血流成河。唐軍終於勝了,誠如王忠嗣所言,一座小小的石堡城,唐軍死者數萬人,傷者不計其數。這年又改誌願兵製為府兵製,但應府兵逃匿者增多,甚至達到有官無兵之怪象。京師衛隊應征者皆是市井無賴之徒,一群烏合之眾。精兵多聚於邊陲,多為藩鎮私有。藩鎮割據日益嚴重。
李白在金陵。嬌豔欲滴的桑葉,在微風中輕擺。不遠處幾株桃花開得燦爛。一個小童追趕著蝴蝶,母親在其後提醒小童小心摔倒。多溫馨的畫麵,李白的心一下子飛到東魯,想念著伯禽和平陽。離開家已三年,自己酒樓前栽的桃樹應該有樓高了吧,伯禽應該和姐姐一樣高了吧?如果他們折花追蝴蝶,摔倒了又有誰來扶?李白動情而作《寄東魯二稚子》:
吳地桑葉綠,吳蠶已三眠。
我家寄東魯,誰種龜陰田。
春事已不及,江行複茫然。
南風吹歸心,飛墮酒樓前。
樓東一株桃,枝葉拂青煙。
此樹我所種,別來向三年。
桃今與樓齊,我行尚未旋。
嬌女字平陽,折花倚桃邊。
折花不見我,淚下如流泉。
小兒名伯禽,與姊亦齊肩。
雙行桃樹下,撫背複誰憐。
念此失次第,肝腸日憂煎。
裂素寫遠意,因之汶陽川。
暮春,百花凋零。杜鵑啼叫,聲聲驚心。恰在此時,聽到王昌齡被貶至更偏遠的龍標的消息,李白很傷心,寫下: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後來王昌齡連龍標尉這樣一小小的職務也沒能保住,離任而去,迂回至亳州,竟為刺史閭丘曉所殺。
數年後,張鎬按軍河南,問罪閭丘曉,閭丘曉嚇得磕頭求饒:“家中有妻兒老少要養,請大人網開一麵。”
張鎬罵道:“難道王昌齡就沒有親人嗎?誰替他養呢?”
一向同情詩人的張鎬終替王昌齡報了仇。
王昌齡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吧。
很快到了六月,驕陽似火。夜晚,牛見月誤以為是太陽而喘氣。友人蕭三十一到魯中,李白請其代為看望子女,作《送蕭三十一之魯中,兼問稚子伯禽》:
六月南風吹白沙,吳牛喘月氣成霞。
水國鬱蒸不可處,時炎道遠無行車。
夫子如何涉江路,雲帆嫋嫋金陵去。
高堂倚門望伯魚,魯中正是趨庭處。
我家寄在沙丘傍,三年不歸空斷腸。
君行既識伯禽子,應駕小車騎白羊。
四處靜悄悄的,偶爾雪壓斷枯枝的聲音,聽來特別清晰。人們沉沉睡去,李白獨坐窗前。一彎孤月掛於天邊,幾顆星星疲倦地眨著眼睛。雪映著月光,大地如同白晝。李白飲著酒,全無倦意。
人生飄忽,空有報負。既恥學於鬥雞徒取悅於皇帝貴族,又不能學哥舒翰帶刀奪城換功名。滿腹才華卻不值一杯水,遭魚目恥笑。曾參誠實,眾口鑠金,慈母心驚;李北海赤膽,裴尚書忠心,卻死於罪惡之棍……這是什麼世道,公道何在?正義何存?難道隻能對當權者奴顏媚骨?李白一直坐到月落,長庚明。揮豪寫下《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