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說:“小人不敢,再也不敢了。”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中年人走過來,李白把牛交給他。
中年人說:“多謝恩公出手幫忙。”
李白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在下李白,別叫恩公了,愧不敢當。敢問大哥如何稱呼?”
中年人說:“我家就住在山上,大家都叫我斛斯山人。這是我的孩子,小三,過來叫李叔叔。”
那小孩大大方方地說:“李叔叔好。”
李白看著他稚嫩的麵容,摸摸他的頭,說:“真乖。”
斛斯山人說:“三兒,把牛牽回去,叫你娘準備酒菜,說有貴客來。”
李白說:“大哥太客氣了吧。”
斛斯山人說:“我們山裏人最喜歡有朋友來,就是些野味,還有一些自己種的菜。隻怕先生吃不慣。”
李白說:“怎麼會呢?隻怕太麻煩。”
斛斯山人說:“一點都不麻煩。我看李先生是外來人,就先陪你看看這山上的風景吧。”
其時一彎新月從東方升起,青山隱於淡淡月色中。碧綠的竹子插上青天,垂下的青蘿無意沾在衣上。到了友人處,小三跑著跳著打開柴門,親熱的喊:“李叔叔,快到屋裏坐,我們已等你很久了。”
看著他那可愛的樣子,李白然憶起安陸妻女,暗歎友人一家真幸福。桌上有野味,幾樣小菜,一壺老酒。李白坐下,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唱著歌,聽風吹鬆林,不知東方之既白,李白醉倒,有詩《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鬆風,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複樂,陶然共忘機。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辭別友人,李白回到長安。聽聞張說已經去世,那兩首詩弄得張垍非常不快,看來許乾輔已經知道,對李白說:“我沒有辦法,這裏有些盤纏,你拿著先回家吧。”
李白想怎麼能就這樣就回家呢?如何向夫人和嶽父交代呢?便尋了一家客棧住下,過了些日子,銀子用光了。
長安一牲口市場上,一棵老樹下,拴著一匹馬。觀此馬,“目為宰相,脊為將軍,胸為城郭,四下為令”,乃千中挑一的好馬。旁邊一人,躲躲閃閃,手腳無措,正是李白。
這時走來一人問道:“這馬什麼價?”
李白臉一紅:“你看著給吧”。
買主說:“真有意思,這馬不會是偷來的吧?”
李白說:“怎麼可能呢?你看……”李白撫摸馬的鬃毛,馬兒親熱地在李白身上蹭來蹭去。
“真有趣,看你不像是賣馬的,你這可是一匹千裏馬。”
“公子好眼力。”
“敢問名諱?”
“西蜀李白。”
“小弟吳郡陸調。這馬賣了太可惜了。”
“是啊,它跟隨我多年,隻是囊中羞澀,沒有辦法。”李白搖搖頭。
交談得知,陸調也是同道中人,不過,他有一個有錢的叔父,故衣食無憂。當他了解到李白的困窘時,說:“你們李家乃帝王之姓,枝繁葉茂。我叔父和邠州長史李粲要好,據叔父說,李粲是好客之人,你可以投奔他。好,我們也算有緣,就去酒樓痛飲一番。”酒後,陸調又拿了些銀兩給李白,勸他把馬留著。李白當然不想賣此馬,自從家鄉出來,一直和此馬為伍,早有感情。既留下了馬,又有了去處,李白對陸調是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