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仍憐故鄉水 論道白雲生(1 / 3)

路經峨眉,李白駐足。夜晚,但見半輪秋月。這月亮也該照著親人吧,說不定廣浚此時正在月下彈琴呢。詩成一首: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此詩連用五個地名,卻又渾然天成,不愧千古絕唱。難怪周恩來總理有一次酒後題詩,就是寫的這首。

經過三峽,李白看見水流湍急。一對新婚夫婦,正要分別。妻子哭紅了眼,丈夫愛憐的為她拭淚。

丈夫一咬牙,登上了小船。

那婦人喊道:“你要早些回來啊。”

“嗯,江邊風大,你回去吧。”

李白有些傷感,寫了一首《巴女詞》:

巴水急如箭,巴船去若飛。

十月三千裏,郎行幾歲歸。

李白和書童出了三峽,仰望荊門和虎牙山兩山對峙,滾滾長江從中流過。

靈兒喊起來:“公子,快看,這兩座山真有意思,就像門一樣。”

李白說:“對啊,這裏叫荊門。過了荊門,就沒有什麼高山了。”

天地豁然開朗。崇山峻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開闊的平野。

李白站在船上,五色雲彩結成海市蜃樓。一輪皓月當空,猶如一麵銅鏡躍入江中。

回望來時路,不由思緒萬千:別了,故鄉的親人!別了,故鄉的高山!那光滑的石牛,曾給自己多少歡樂;那片荷塘,多少回把你凝眸;那深山叢中,留下幾多腳印;那寺廟裏,有多少回與老僧談佛論經……然而,這一切都將遠去,我會把你們留在心裏。還好,有這故鄉的水送行。李白已是雙眼泛潮,口占一詩《渡遠荊門送別》: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

沿江美麗的景色讓李白沉醉。但見碧波蕩漾,岸上芳草碧樹,鶯歌燕舞。忽見前方建築甚密,喧鬧嘈雜,原來是荊州首府到了。

荊州是唐代山南大道首屈一指的大州。而首府江陵,數年前曾是楚國首都郢所在地,也是當時的中南重鎮。北去京洛,南接湘黔,西上巴蜀,東下維揚,故這裏是交通樞紐。

李白和靈兒東看看,西瞧瞧。這一切,對於初出遠門的兩個少年,都很新鮮。大街上行人如織,叫賣之聲不絕於耳。江中船來船往,一排排鸕鶿在船上待命。

忽聞得有絲竹之樂,動人心弦。向路人詢問,那人看了李白二人幾眼,說:“一看你們就是外地人,這兒的酒樓多的是唱曲的。本地‘西曲’,天下無雙。”

兩人頓覺得腹中空空,靈兒說:“公子,我餓得前胸貼後背,快找個地方吃飯吧。”

李白說:“你就知道吃。好吧,本公子也餓了,走吧。”李白便尋了家高雅的酒樓,叫了酒,點了菜。果然有兩個懷抱琵琶的女子走了過來,一老一少。

那年輕女子拿一長卷,是曲目名稱,啟朱唇:“不知二位大爺要聽什麼曲子?”

李白道:“選你們拿手的來唱。”

靈兒啃著雞腿,含糊不清的說:“對,就唱最好聽的。”

李白說:“你會聽嗎?”

靈兒說:“公子你可別瞧不起人,我是誰啊,至少豬叫的聲音和百靈鳥的聲音還是分得清的。”

李白白了他一眼:“好啦,吃你的,別打岔。”

年長的坐下,年輕的站著,開始一唱一和。果然清新自然,淒美動人。

李白讚道:“好,彈得好,唱得很有感情。”

靈兒說:“嗯。”說著打了一個飽嗝,李白搖搖頭。

年輕女子又唱一曲:

巴東三峽猿鳴悲,夜鳴三聲淚沾衣。

我欲上蜀蜀水急,行人一去不複歸。

這哀怨之曲,又勾起李白思鄉之情。李白重賞了二人。

李白久久沉醉其中:民間有如此好曲,好詞,我當好好學習一下。幾日後,寫成《荊州歌》:白帝城邊足風波,瞿塘五月誰敢過?

荊州麥熟繭成蛾,繰絲憶君頭緒多。

布穀飛鳴奈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