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雪之下家的客廳,手中把玩著喝完紅茶的空茶杯。
很難得的,雪之下在假日把我叫來她的家中,說是有重要的事想和我商量。
會是什麽事呢?我沒有任何頭緒,難以想像幾乎很多事都辦得到、超乎眾人的雪之下會有什麽煩腦是我能幫上忙的。基本上我能做到的她幾乎都能做得到,我擅長的隻有破壞而已。
不過,能像這麽被人所依賴,而且還是那個自我意識強烈、相信自己的雪之下雪乃,人生還真是奇妙啊,我笑著心想。這種信賴的感覺也還不賴嘛。手上潘先生的杯子在日光燈的照耀下映出刺眼的反光,我將杯子放回桌上,旋轉起來。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你還真是無聊……人生已經空虛到這個地步了嗎?先說好,要是讓那個潘先生的杯子有了一點點損壞,我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我扭過頭去,雪之下已經換下了公司的深色西裝,現在身上是一身輕便的居家服,清一色白的連身裙從頭到腳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如白雪一般透明的潔白肌膚,膝蓋以下形狀優美的小腿肚,及微微主張著存在感的胸口。
嘛,我趕緊去除腦內的雜念。心這麽容易起波瀾可不行啊,定力啊定力。
雪之下在我對麵的沙發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擺出一副談正事的樣子。
為什麽要這麽正經?
「今天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不如說是想請求你的幫助。」雪之下平靜、緩緩的開了口。明亮的眼眸緊盯著我,讓我也變得正襟危坐了起來。
我不太習慣這種正經談公事的氣氛,尤其麵對的是親近的友人。「……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別這麽見外的樣子,我們又不是高中時那種尷尬的關係。」
雪之下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溫柔的微笑。
「你在某些無聊的方麵還真滿固執的……好吧,輕鬆的氣氛也比較容易解決問題。」
雪之下閉下眼睛,坐了個深呼吸之後再度開口。
「最近,家裏一直為了我的婚事在做準備,我覺得很困擾。」
表情十分認真,顯出對這個問題十分的重視,而且已經為此事困擾了好一陣子。
我沉默的尋思著,撓了撓頭。「這種事情找我商量也沒什麽幫助……再說,都二十幾歲了父母會關心孩子的婚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每個家庭都一樣啊,我家也是。」
沒錯,都二十四歲的年紀了,也到了父母會開始關心孩子的情事的時候了。身邊的親友每次在聚餐上總是會問到這些問題「有沒有對象啊?」之類的,說白了就是主觀意識的影響。雖說我家的父母的態度不太一樣就是了。啊啊,不會變得和平塚先生一樣吧?不過她會沒人追求實在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啊。「啊……孩子的爸,八幡要是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該怎麽辦?看他這副樣子恐怕是不可能會有女孩子看上他的啊。」母親哀傷的這麽說,但我聽起來卻覺得更哀傷。我可是你的兒子哦?
「孩子的媽……要是真的變成這樣的話,到時也隻好讓小町把他送到老人院孤老終生了,可憐小町大好的青春年華就要奉養這個哥哥……」父親多愁善感的搖著頭,我說你到底是在為誰擔心啊?女兒控老爸。
諸如此類的,一般人應該也會受到親友時不時的關心有沒有交往對象、主動幫助介紹之類的。雖然我家父母似乎對我已經呈放棄狀態了所以不怎麽在意就是了。
戀愛就輸了,我再重複一次。
雪之下的眉頭皺緊,語調變得有些低落。「……我家的情況,你懂的。」
我這才明白過來,會意的點點頭。差點忘了,雪之下家裏還有一個比一般的父母更超越規格的存在,一個在雪之下陽乃之上、最高等級的boss,雪之下的母親。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想必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幹涉女兒的婚事吧。
這種名為母親的強勢的愛真是辛苦,我暗暗心想。
「……所以那個啥,有嗎?未婚夫之類的。」
「……有的。」雪之下的表情愈來愈陰暗,看得出她的心情非常的糟。
「……難道是……」我不太確定的說,雖然心中大致上已經有底了。
和雪之下家關係匪淺,家族及身份、資質上都相匹配的人。
「……是葉山。」雪之下緩慢的吐出了口氣,像是積壓已久般,好不容易才把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她的眼神埋怨似的看著我,好像我不該問似的。
「啊哈哈哈哈!」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早已經猜到了,果然八九不離十。雖然這樣對他們兩人很失禮,但隻要一想到雪之下和葉山在一起甜蜜交往的那種違和感……實在太有趣了。我持續不斷的笑著,直到雪之下用殺人一樣冰冷的眼神瞪得我心神不寧為止。
「……抱、抱歉……是我不好。」我乾笑著,做出反省的表情。然而雪之下還是冷冷的盯著我。好吧,我做得太過份了些,但這情節實在太戲劇性了……
「你覺得,很有趣是嗎?你覺得我是專程叫你來聽這個消息的嗎?」雪之下慍怒似的問我。
「……不,對不起。我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我訕訕的說道,雖然不是想和雪之下發生什麽,但要是雪之下和葉山成親的話生活環境隻會離我們現在更遠。由比濱是女人還沒什麽問題,身為男性的我也無法再像現在一樣和雪之下繼續當朋友了吧。起碼一定會疏遠,大家族的閑話可是很多的。所以,我並不希望雪之下和葉山在一起,最好的情況都會失去一份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