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打著旋的呼嘯於廣闊的平原之上,帶著一陣陣幹燥的黃土味道,撲進所有人的口鼻,也卷起一麵麵已經掉落了顏色的旗幟。
旗幟歪斜,軍容破爛,刀槍不整,一群群,對,是一群群的四縣衛所軍漢,站在呼嘯的秋風裏,看著眼前整容闖軍,他們心底隻有恐懼,沒有其他。
賀人龍還是按照軍令,或者說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帶著拚湊出來的所有四縣衛所軍,趕到蒲城外圍,在規定的時間內,對闖軍展開牽製性“進攻。”
對於這次所謂的牽製進攻,身披火紅鬥蓬,盔甲輝煌的他,沒有一點取得戰果的信心,現在,端坐在馬上,看到與原先延川一戰所見到的那隻完全不同的闖賊,他滿腦袋想的,這就完蛋了,沒有結果的,剩下的就是自己怎麼樣保存自己的親兵部損。
現在的賀人龍,看著眼前的敵手,已經非常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持要求去東進勤王了,那樣,至少讓自己可以帶領真正的軍隊,麵對真正的強敵,即便是戰敗,那也無怨無悔,而帶著這樣的部隊,麵對那樣的強敵,戰敗,自己是如何的委屈?但其實也是心甘。
朱鐵拿著他標誌性的大鐵錘,左看右看對麵的敵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敵人,相對來說,不過是比那些流寇,在裝備上要強上一些,但在神情上卻又比流寇差上許多,原因無他,流寇的臉上除了麻木外,還有一種絕然,而不是對麵的那種,除了麻木外,就是一種恐懼,還有的就是一種欣喜,對,是欣喜。
“這也算兵?相對於自己見過的邊軍,相差萬裏啊,看來,大明真的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我們闖王真的當大事當大主了。”身邊的一個隊長嘲笑的和領軍統領朱鐵說道。
朱鐵一臉嚴肅的看看自己的兄弟,“收起你的輕視之心,先生說的好,百足之蟲,雖死不僵,何況已經存在了三百年的大明?這隻是衛所,不是正規軍。真正的大明軍力,在正規軍。年前時候,十五萬,號稱三十萬的高迎祥在一丈原,不就被兩萬邊軍一戰打的落花流水,隻逃出三萬不到嗎?大明的軍隊,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
說這話,的確是實情。
三百年承平,糜爛的隻是內地衛所,而大明真正的軍隊是有相當的戰鬥力的。
明朝末年,是一個曆史的轉折點,我們先不提應為進入了罕見的冰凍時期,給這個以農業為主,人口眾多的國家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也不提因此造成的連續的幹旱,蝗災,和應為災害而廣泛流行於北方的天花,鼠疫等烈性傳染病,給這個國家的實力造成的摧毀性打擊。
也放下由於紛亂的黨爭造成的領導階層的混亂,稅收製度的不能夠數目化管理,和第一次全球經濟的衰退,給國家在戰略領導,經濟造成的巨大損失和失誤。
就隻說戰鬥力,其實明朝後來是在三線作戰,世界上強大如納粹德國,拿破侖的法國,羅馬。。。。。都不能堅持兩線作戰,更何況三線作戰?
單單說這中線,對付風起雲湧的農民起義軍,大明軍隊從開始到結束,就是勝多敗少,而且還都是以少勝多,要不是明軍一再應為北方告急,急需調動部隊過去,姑息寬恕他們。他們就是實力再大十倍,也不是明軍的對手。
當初澄陽王二,帶著幾百名走投無路的饑民,殺死了知縣,大暴動開始,但是在曹文龍帶領不到一萬明軍,一路追著比他們多了十倍的十萬多民軍狂打,從陝西到甘肅,從甘肅到陝西到山西,最後覆滅了王二。
崇禎5年,明軍調集京軍,川軍,河南兵,鹽兵,毛葫蘆兵,營兵,土兵也隻是三萬人,把比他們多六七倍的農民軍包圍,裏麵有闖王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大天王,八大王,八金龍,老回回等幾乎所有頭麵人物三十幾萬造反大軍,徹底包圍在太行山與黃河交界的繩池渡。要不是高迎祥李自成等詐降,說不得,三萬大軍就平滅了陝西叛亂。
即便到了崇禎七年,此時號稱造反大軍第一強的闖王高迎祥,從陝西進入河南,在汝寧與張獻忠等人會師,30萬大軍,連軍營百餘裏。盧象升部下大將祖寬,親自帶領2萬關寧軍突然發動突襲,三日混戰,殺的李自成等潰退向河南與湖北交界的大山。若不是清兵再次入塞,大軍不得不北上勤王,哪裏還有後世的大順。
其實,要說是滿清救了李自成等農民軍,一點都不為過。這一點來說,呂世時刻不敢掉以輕心,當初延川突圍,主要是自己打了邊軍一個措手不及,同時,也借助了高迎祥起事,邊軍兵變的有利時機,牽製了邊軍精力,這就是穿越者的優勢,要不自己也不會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