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如此秘密,那探子當時變了臉色,身邊的夥計隻是拿眼睛看著自己掌櫃的和那漢子對話,也沒留意那探子的神情,隻是自顧自的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闖王令下,那些地主把地租降到了五成,把利錢降到了兩成,大家眼看著明年便可以吃飽喝好,替地主守衛了莊子,也便是替自己守衛了莊子,要不賊人一來,那便是好日子成了一片白地,有飯吃,哪個還想幫助賊人,減租減息大家有了飯吃,減租減息地主有了幫手,哪個不是皆大歡喜?”
這探子便真的無語了,事情就是這樣,隻要找到了平衡點,大家都過的去,哪個還願意放著好日子不過從賊?就是從了賊,那些底層的嘍羅也不一定有什麼好日子,不定哪天便填埋了哪家的護城河,這其中也包括自己。
那探子無聲,那夥計也便不說,隻等著前麵交涉完畢,大家開工做事。
等聽說去問那王員外,聽稱謂,竟然便是這期間的地主,那探子忙小聲問身邊的那個兄弟:“這王員外卻是何人?”
“這王員外一定是這村裏的大戶,現在叫做什麼副村長的,一應外人進村都要他的同意才成。”
“怎麼?地主還和窮棒子成了一家?不再敵對?”那探子滿臉驚訝,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判斷眼前的事情了。
“那是以前,地主看窮棒子是賊人,窮兄弟看地主是強盜,但自從闖王大軍施政以來,地主開始減租減息,大家感念他盡人情,就推了他做了這一村之長,報上去,闖王也同意,但是,咱們根據地有規矩,傷殘兄弟才能做正,隻能委屈了這位士紳,但這樣的安排,第一保全了他的顏麵,讓他有點官威,第二也可以讓他替鄉親做點事情。”
那探子真的無語了。
不一會,村子裏那戶大院裏呼啦啦趕出一幫人來,中間簇擁著一個幹練的中年鄉紳,正村長不再,現在是這王員外說了算,那民兵隊長見了,忙上前小聲的把事情說了,畢竟往日餘威還在,那些窮漢子就都低著頭等著王員外吩咐。
那王員外也趕緊對那民兵隊長笑笑道聲辛苦,才走到張掌櫃的麵前拱手道:“卻是延慶堂的朋友來到賤地,有失遠迎贖罪恕罪。”
那張掌櫃的連忙上前迎合道:“初來貴地,還請員外--”見那王員外麵色裏略有不愉之色,馬上明白,改口道:“還請王副村長照拂一二。”
這一聲村長喊去,那王員外馬上便是一臉笑容,連說客氣,等兩人客氣一番後,王員外問明張掌櫃的來意,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掌櫃的卻是不巧,本村所有藥材都被前幾日河南來的老客收了去,當時價錢也還公道,全村便都賣給了他,收的也是人民幣,這時光卻是沒有了。”
說這話的時候,拿眼睛望向大家,那些村漢都滿臉滿足的憨厚笑著應承:“那是,那是,都是一手錢一手貨的,這還是我們村長一手操辦的呢。”
當時,這是這個村百姓,第一次這樣的好價錢賣的藥材,換來了不被無限製漲價的布匹油鹽,當然,這王員外也得了經手費,這是闖王鄭重答應大家的,但這次卻是王員外最拿的心安理得的經手費,並且第一次受到了村民的感謝。看來這事情啊,有一千種做法,現在來看,這次卻是最好的。
那張掌櫃不由的滿臉顯露出失望。這次帶來的成藥還是原先的價格,其實還比原先的價格降下許多,但其實的利潤卻是比原先還要豐厚些,更主要的是這期間沒有半點閃失,能夠把販賣所得都平平安安的帶回去,這可比什麼都強,這次價格下降沒有損失,主要還是靠了沿途沒了路卡盤剝,隻要在第一個入境地交了應交的百分之四的稅負,那就是一路暢通無阻,但就這輕飄飄的人民幣到外麵沒法花銷使喚,張掌櫃的也就想了,幹脆把到手的人民幣變成村民的手裏的藥材,這不一路下來,各村村長和那些民兵隊長一起與自己討價還價,已經收了滿車滿擔,雖然價格比往年要高,但是去除往年的雜七雜八反倒是比在別處收購要便宜的不止二成三成。
這真是個幾方麵都得力的政策啊。
但既然人家沒了草藥,那自己就隻能帶著人奔下村,自己是鐵定了心不想帶著人民幣回去,因為這也關係著自己的身家性命,現在,大明其他地方,人民幣是禁物。
剛要客氣一下告辭,那村長卻一把拉住,“即來了便是客,哪裏是過門不入的?我在莊子裏備下酒肉,大家交個朋友喝個痛快。”
其實也是這王員外得到了甜頭,為明年的草藥收購的手續費打個基礎,闖王言道,競爭才有商機嗎,競爭還不能很好理解,但商機卻是知道了,其實這比種田收租來錢快多啦。現在看來,闖王所說倒是真的至理名言,沒必要老是在地租子那些小利上紅著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