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就請好吧。”這個活計自己當然願意幹,枷拷的可不是窮棒子,可都是一方巨賈,那油水還不嘩嘩的啊?
於是那千戶捂著頭盔屁顛屁顛的跑去吩咐安排去了。
看著那千戶興奮的身影,師爺鼻子裏一聲冷哼:“狗就是狗,一個窮軍漢,還想跟著我去衙門高坐,監督我嗎?休想。”
王老板躺了半天,看無數大腳在自己身邊前後往來,漸漸蕭條下來的渡口,然後看到一張自己熟悉的臉--他的管家。
管家喘著粗氣問道:“東家,剩下的貨我們還運不運啦?”
“運,怎麼不運。”王老板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能發聲了,心情大好,直起身子回答道。
“可是,沒船啦,怎麼運啊。”管家苦著臉,雙手一灘道。
“不忙,不忙,即便是運,也不是現在,而是幾天後,反正我們已經運過去了大部分,已經省下了上千兩的捐稅,我們就等,等出個結果再說。”
“等?等什麼結果?”管家不明就裏的低聲問道。左右看看嚴陣以待的軍漢,再次嘀咕道:“人家都出了大兵了,還哪裏有什麼結果?趕緊運過去,我們好趕路。”
王老板哈哈一笑,輕輕搖頭小聲道:“結果會有的,不會太久的,那麵殺了一個就絕對會殺第二個,直到殺的這麵談捐色變為止。”然後看看那神氣活現但明顯東倒西歪的軍漢隊伍,輕輕的撇嘴道:“這也算軍漢?玩笑嗎。”看看管家還不明白,也不多說,站起來,就那麼一身泥水的吩咐圍在自己身邊的夥計道:“這剩下的也不多了,我們就不顧苦力了,大家一人帶點,我們回客棧去,晚上我加餐。”
聞聽老板加餐,本來已經兩日夜不眠不休的夥計再次爆發了力氣,呼喊著,扛起剩下的貨物就往鎮子上的客棧走。
但走到原先住的客棧的時候,王老板腳步不停,隻是對著管家道:“去,跟店家結算了這幾日的房錢使費,拿上我們的東西進城。”
管家更是一頭霧水,這裏住的好好的,離著碼頭也近,碼頭上一個風吹草動的,就能及時應付的。
“還站著幹什麼,趕緊拾掇了走。”看看那打開的捐稅衙門,低聲的道:“再不走,說不得濺上一身血。”
那官家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衝進原先的客店,退了房間,拿起自己的東西急匆匆的跑了,連那店家追出來給他找回的零錢都不要了。
有著和他一樣想法的不再少數,即便是有些腦袋轉不過彎來的,在一起交集過的好心人提醒下,也急忙忙結算了房錢趕奔縣裏住下了。
一時間,原本熙熙攘攘的碼頭,除了那些茫然四顧的軍漢,竟然一個商賈苦力都不剩,隻剩下一陣陣風,吹起地上的垃圾,漫天飛舞著。
刑名師爺甩開千戶,急匆匆走進捐稅衙門,雙手揮舞,滿臉狂熱的吩咐隨行小斯:“快,快,排開桌子,準備好筆硯,我們開張啦--”
隨著他的呼喊,隨行小斯一陣雞飛狗跳,很快就將桌案筆硯安排妥當,那師爺施施然走到案後,雙手往空中一伸,將兩個袖子退到臂彎處,拿起毛筆,高高舉起,然後,在身後小斯的煽風下,眼睛緊緊的盯著洞開的大門,等著蜂擁而入,緊急繳納捐稅的大魚。
希望很豐滿,但結果很骨幹,其實連骨感都不是,那師爺舉著筆,胳膊都端的酸麻,卻不見一個人進來繳納,別說是人,就連一隻麻雀都沒有。
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原委,實在等得不耐煩,對著身邊的一個小斯大聲喝罵道:“還死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出去看看。”
那小斯被沒來由的一陣痛嗎,哪裏敢頂撞半分,轉身就往外跑,但那師爺大喊一聲:“站住,趕死去嗎?還是去報喪。”
那小斯趕緊站住,等待老爺吩咐。
“去通知那些該死的奸商,馬上前來繳納捐稅,同時告訴他們,今天開始,捐稅裏加了一成治安費。”答應軍漢的是不能減少,但還是那句話,堤裏損失堤外補,這些額外的使費,還是要處在那些奸商身上的。
那小斯連連稱是,然後規規矩矩的等著下文。
那師爺見那小斯不動,當時火上腦門,直接抓了硯台丟了過去:“死人嗎?還愣在這裏幹什麼?等著出喪那?”
那小斯跳起來,躲開硯台拔腿就往外跑,但是,前腳剛剛踏出大堂門檻,卻與急匆匆趕來的千戶大人撞了滿懷,那千戶上去就是一腳,也不管那小斯哀嚎慘叫,直接奔著師爺衝來。
“不好啦,先生,碼頭上的奸商全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