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世當然願意,一個也不知道該是闖王麾下,還是縣尊統領的書辦,趕緊上前湊趣道:“我昨天看到新建設的大街上,新開了一家老字號的羊雜碎湯館子,我們幹脆去那嚐嚐可好?”
這新開的老字號,聽著怎麼這麼別扭?呂世和趙梓一起扭頭發問。
那書辦一愣,馬上哈哈大笑起來,“兩位先生,這不別扭,這個新開的羊雜碎湯,可是西安上開了幾百年的老店,這算不算是老字號?”
“算,當然是名正言順的老字號。”
“但這位現在掌櫃,在西安實在答對不起那些白吃白喝,如狼似虎的官吏,更繳納不起沒完沒了的苛捐雜稅,要不是為了維護著幾十代人的名號,早就關張大吉了。”
趙梓神色一黯,這是實情,現在,朝廷攤派無數,官吏更不體恤下情,一味的逢迎上麵無度所求以保住官位,因此上,不但農民走投無路成為流民,就是市井之中,小戶絕望,中戶破產,就連那些沒有靠山根基的,也瀕臨絕境,破產不過是早晚問題。
“這不,聽說咱們這裏“風水好”,沒有烏七八糟的苛捐雜稅,也沒有白吃白喝的官吏,於是帶著一家老小,夾著老牌匾就跑這來,在這鎮上,賣了一片我們剛剛建成的門麵恢複了家傳祖業。”看看聽得仔細的闖王,那書辦更加得意的道:“不但這家,其實,在根據地其他縣城裏,悄悄的已經有無數外地商號在這裏落地生根了。”
呂世聞聽,當然歡喜,招商引資,那是後世各地削尖腦袋想做而做不成的,現在,自己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做成了,心中絕對有種成就感。
呂世哈哈一笑,對著趙梓不無得意的道:“你我還多虧了那些西安官吏,要不,我們吃一下幾百年的老字號的美味,還得跑一趟西安,這回好了,什麼時候想吃就什麼時候吃,我感謝那些官吏啊。”
趙梓還能說什麼?隻有尷尬苦笑著,和那個書辦跟著呂世一起往集鎮上走。
新的渡口集鎮已經成型,原先破爛屋宇,在被闖軍承諾拆遷之後,或銀錢補償,或還原先麵積之後,哪個還不是歡欣鼓舞的搬走?原先,不要說是官府,就是一個有點背景的豪情要拆遷了這裏,那還不是人家一句話,自己這裏就得趕緊帶著老婆孩子卷了鋪蓋走人?哪裏還這樣客氣對待?沒看見對麵,每天都有白白被推平了祖屋而哭號不矣的百姓?
走在變得整齊規矩的街道,看著一個個商戶不斷開張,原本寬敞的街道依舊被來往的人群塞滿,不斷的有大車被堵在路中間前後不得,那些車老板,還有雇傭的商人,就跳著腳和堵住路的人馬叫罵理論,再被愛看熱鬧的人一圍,原本就擁擠不堪的路,就更加變得水泄不通,呂世一行也不得不見縫插針的往前擠。
一路走到一半,已經一身臭汗的呂世,不由滿含欣慰的對趙梓歎息抱怨:“原先設計的市麵街道規劃,現在看來,還是小家子氣了,看看,還是窄了,小了,這樣不行啊,還得拆啊。”
就這一句話,前麵帶路的書辦高興萬分,立刻接口道:“闖王,你說拆哪裏吧,我馬上召集人手開始。”說著擼胳膊挽袖子的躍躍欲試。
“闖王,趕緊拆吧,要不現在,我們這些人,整天被老鎮子上的百姓圍著,根本就走不動步,也辦不成事。”
呂世一聽,心道不好,上世紀呂世見過的嚐到甜頭的強拆,要在這個世界出現了。
呂世立刻虎下了臉,皺著眉頭嚴肅的道:“你們好大膽子,竟敢不按照規矩強拆?好了,這羊湯我們也別喝了。”也不理那張大嘴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闖王的書辦,對身後的張嘯吩咐:“去,調幾個監軍士來,我們現在就整治一些靠著強拆,想升官發財的混蛋去。”
看到這個情形,趙梓不由點頭,對於呂世的表現,當然絕對讚同,強拆百姓屋宇的混蛋官吏富商豪強,他見得多了,也氣憤不已,但自己不敢管,也管不了,現在好了,這幫強拆百姓的混蛋,範在了闖王手下,看看這些狗官混蛋有什麼下場。
“闖王誤會,闖王誤會啦。”那書辦這時候發現闖王誤會了,真要是監軍士一到,那一切都完了,監軍士可是六親不認的主啊。與是趕緊跳腳叫屈。
呂世皺著眉站住,低聲問道:“誤會,怎麼就誤會啦,誤會什麼?”
“闖王,我們沒有強拆,是百姓整天求著我們拆遷的啊。”那書辦趕緊解釋原委。
有這事?呂世不信,但看看眼前的書辦急的跳腳的樣子,還是站住了腳步,低聲鄭重的道:“把事情如實說了。”然後追加了一句:“不要隱瞞,我會讓趙興調查此事,如有強拆,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