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那縣尊當場啞口無言,前番故事就在耳邊,不由得自己不泄氣,也就沒了斥責這個逾越犯上小小典史的心思。
當農民起義的火焰剛剛點燃的時候,朝廷在陝西的地方官員,唯恐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耽心朝廷追查責任,會受到嚴厲製裁。同時又幻想來年夏收之後,為饑寒所迫的起義農民將會自動解散回鄉。於是,他們采取鴕鳥政策,禁止各府縣報告“變亂”的消息。崇禎初年任陝西巡撫的胡廷宴,每逢州縣以“盜賊”事上報,就不問情由地把來人打一頓板子,說道:此饑氓也,掠至明春後自定耳。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農民起義的聲勢一天比一天高漲,地方官再也無法掩蓋了,隻好硬著頭皮向朝廷報告。兵部奉旨查核時,地方官又互相推諉。陝西巡撫胡廷宴說是延綏巡撫嶽和聲管轄的邊兵作亂,嶽和聲又說是陝西內地的饑民為“盜”。陝西巡按禦史吳煥在疏中則各打五十大板,說:“盜發於白水之七月,則邊賊少而土賊多。今年報盜皆騎銳,動至七八千人。則兩撫之推諉隱諱,實釀之也。這段公案,已經成了現在陝西官場的一段笑話。
看看垂頭喪氣的縣尊,那典史不由嗤之以鼻道:“有此事在前,大人若是上報,定當被巡撫大人不喜,這次剿滅闖賊不派官軍,而隻要張元帶著鄉勇來,一是官軍正和叛軍和高迎祥血戰,的確是抽不出身來,但怎麼不是不想朝廷知道內地也糜爛的一種手段?”這個朝廷,真的讓自己失望至極了。
那主簿這時候也上前一步,“既然上峰巡撫都不願承認這事,那大人難道就不想保全自己的官位?甘心當這個出頭鳥?現在雖然是做官艱難,但隻要是坐著這個位子,就有一定的油水可拿,欺負不了城外,還有城內商戶可依仗。富縣便是這再好不過的例子,雖然我們的政令再不能出城,但隨著闖賊匪徒的采買,倒是那些商人鋪戶大賺特賺,那也可以搜刮的肥羊。”那主簿可真所謂苦口婆心了,為自己這個道行尚淺的上司,也同時為自己這些小吏的前程分析這事情前後緩急。
那千戶也就出自內心的勸導道:“為大家前程計,為大家安全計,我們還是算了吧,現在我們就一個得過且過的日子,等那杆子鬧騰的凶了,上麵想壓著蓋著不住,自然朝廷總督巡撫來管,我們就明哲保身吧。”
縣尊大人其實也知道這期間的關竅,但就是內心不平,同時也是裝裝樣子給同僚看看,不要到時候大事難收,這幫小人把個黑鍋都推給自己,當初的那個計策本來是這千戶想出的,但卻讓自己提起,現在想想就後怕,這時候還哪裏不再長個心眼?
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那麼我們三人就隻能一起背這個黑鍋,真正的成了拴在一條藤條上的螞蚱,跑不了你,跳不了我,也飛不起你。
縣尊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泄氣的坐回了位子。點頭同意了大家的觀點。
其實其他兩人也不是白癡,也知道縣尊不過是裝裝樣子,也當不得真,但事情已將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是一起扛著了,要不還有什麼其他辦法?
隻有那典史麵帶冷笑,冷眼旁觀。
“對了,我在賊營,聽那該死的軍師把咱們搬空官府庫存的用意說了出來,現在咱們真的要那樣的話,說不定那賊人就撕毀了約定攻打下我們的軍營,道那時候我們就是玉石俱焚的結局,我看了黑虎賊的軍容,那是上萬邊軍也是不能阻擋的,所以--”那主簿期期艾艾的又說出了一個事情,這倒是讓其他兩位上官頗為肉疼。
“我也是看見闖賊的實力,就區區五百就敢堵住咱們大門和咱們七千之眾叫板而不敗,卻是不可小覷,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步,也是無可奈何,我們還是把物資拿出一半來放回官庫裏,也省得激怒了那幫無法無天的家夥,真個與我們玉石俱焚,這很不值當的。”那千戶也點頭讚同道。
縣尊恨闖賊牙根生疼,這叫什麼事情嗎。堂堂官府,一縣父母和千戶,卻被個蟊賊被迫到了這個地步,不要人說,那自己也太也窩囊,本想憑血氣智勇有番表示強硬,但想想更是泄氣,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倒是胸中有滿腹聖人教化,但聽那主簿之言,自己的確是不可能教化了那闖賊頭子,再看看本來是維護地方安全的衛所之軍,早就各個嚇破了膽子,要不是現在這千戶頗有人緣,說不定這衛所之軍早就投奔了闖賊了,所以是事比人強,也是無可奈何,隻有同意了大家的意見,乖乖的把那些物資搬回一半給那賊人,看著一車車的糧草器械還有白銀,那真是肉疼的很啊,當然這本來都算做賊軍劫掠不再上繳朝廷,但那都是內定的,是自己這些人的財富啊。
天啊,割了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