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元在富縣以及周邊也有不少商鋪,也沒少了給闖賊販賣物資,在其間多賺了不少銀子,錢同也是清楚,現在,在心裏也很鄙夷了一下這個商人,難道他就不知道,賣給闖賊一兩銀子的物資就等於給自己剿匪設下一重阻礙?
但尷尬的張元卻在心中暗道:“我不賣闖賊物資,難道就擋住了其他商人不買了嗎?我賣了他一兩銀子,不但消弱了闖賊的財力,反而在比別人多了兩層利潤裏,多招募了一個鄉勇,那這樣算來,是用賊人的財力增強圍剿賊人的力量,倒地是那個更劃算?那就是見仁見智了吧。
看著張元的尷尬和不以為然,錢同隻能繼續道:“最要命的也最能看出呂世野心的到不是他號稱闖王。”
“擅自稱王,不正是反心畢露嗎?怎麼反倒是這個不是大問題。”張元迷糊的問道。
在他一個還是商人的底子來看稱王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別的都是小打小鬧。
錢同哈哈一笑,對這樣的淺見也不意外,“他的野心暴漏在於,在這富縣之地,開始建設,一個用減租減息收買人心,一個能夠寬容地主豪強獲得支持,一個四處放糧聚攏百姓的賊人,那還是賊人嗎?或者說,那還是心甘情願做個杆子的賊人嗎?”這話問張元,同時好像也在問自己。
張元默然,是啊,這樣的賊人不正在做那些崛起於隴畝的梟雄帝王做的嗎?想到這裏,不由心中一冷。
“我夜靜更深的時候從頭想過,這些都是那呂世早就算計之中的事情,環環相扣一步不差,你說可怕不?”
那張元聞聽當事人之一的錢中軍對他一番剖析也是倒吸冷氣,心中不由忐忑。卻聽那錢讚畫突然話鋒一轉大笑道;“饒恕那呂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個事情,若不是這一個事情,那麼那個黑虎寨到現在依舊逍遙,等他再發展一段時間,以他呂世練兵之能,收買人心之手段,那就真的會成為官府朝廷的大患了。”
“既然這呂世有算無遺策之力,卻還有何沒有算到?”張元誘惑的問道。
“本來什麼都叫他算到了,但他卻沒算道這環環之中多了一個變數,那就是你張元張之光。”
“我?”張元納悶的指著中軍的鼻子,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對,就是你,如果沒有你這殺父殺子的仇人,那他呂世就真的要逍遙快活的發展幾年了。到到那時候,這陝西上上下下官場,就真的沒人能與他辦法了。哈哈哈,這叫天算不如人算了。”
張元這才恍然大悟,的確,如果不是張元頗有家資,而黑虎寨為當初籌集糧草練兵殺了自己老父幼子,自己這些人怎麼能去破家捐輸了,太平日子那個不想做?還真是讓那該死的呂世算漏了自己這一變故。想到這裏對這錢讚畫的計智佩服的五體投地了。當下又拿出五條黃魚來眉頭都不皺下就塞在他手裏道;“張某為報家仇,也是為皇上盡忠才破家組織鄉勇剿賊,也希望能在剿賊中立下功勞光宗耀祖,適才先生一番教誨,讓張某獲益匪淺,有醍醐灌頂之感,先生大才,可否求老公祖許可,暫時來我處教導愚鈍的我一二?一旦剿滅了這闖賊賊寇,山寨財物及功勞定與先生平分。”
錢中軍拿眼睛死死的盯著張元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把那條小黃魚塞回張元手中,張元就莫名其妙的的看著大笑不斷的錢中軍,不知道所以。
“這錢財雖好,卻不一定錢某有命來花,這軍功雖大這錢某卻不一定能擔待的起啊。”
“錢先生怎麼如此說?”張元一頭霧水的問道。
“哈哈哈,好叫張大人知道,這必敗無疑的事情哪裏還有軍功?那裏還有什麼財物分潤?”
張元聞聽更是大出自己意料了,若不是先前那錢中軍的種種言說透漏出來的智計高深,真開始懷疑這錢中軍是在大放厥詞了,當下忙鄒眉請教原委。
那錢讚畫見張元誠意,又看了他半天才長歎一聲道;“看在張大人誠意上,某就分剖一番與你聽聽。”言罷就拉著張元往牆角裏靠了靠,在四處望了一眼,張元會意,忙揮手打發走跟在自己不願的子侄。
等那些侄子走遠,再見四下無人,錢同才鄭重開口道;“其實我說此話也是擔著幹係,望張大人不要傳了出去才好。”
“先生放心,出你口入我耳,絕無第三人知道。”商人的這種本分還是有的。
“那好,某便信任你,說與你聽,其實還有一事就更讓我知道這呂世誌不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