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四麵皆敵(2 / 2)

“老規矩,鄉勇充實部曲,當官當場砍殺。這都是老規矩了。”獨角怪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卻不可。”呂世輕輕搖頭道。

“為何?”

“這次鄉勇都是各地堡寨征集,全有家屬在那堡寨之中,我們裹挾了他們,他們有家屬在外,難保不生異心,下一步我們還有要事要做,萬一不好,這一千五百人嘩變那就是大禍事。”

眾人聞聽當時一愣,但想想真的出現這樣後果不由各個麵色大變,現在自己這些人馬,按照呂世的要求,加在一起才不過兩千出頭三千不到,那鄉勇就占了整整一半,真要嘩變那就萬事皆修。

“那軍官--”

“軍官就更是殺不得。”呂世還是搖頭道,看看大家詫異迷惑的表情,又見這獨角怪也和自己綁在了一起,於是,呂世也不隱瞞與他,把自己從耿奎那裏得到的消息,仔細的給大家分析道:“原先我們是盟軍一部分,殺了個把軍官胥吏,那也有不沾泥頂缸,官軍報複圍剿,也一定先拿不沾泥開刀,我們還可以縮起脖子來,悄悄抓緊時間練兵發展,但這次我們獨立阻擋官軍,我們就走到了台麵上,這些千戶所的百戶什麼的無所謂,問題就是那個總兵,那可是邊軍之人,大明邊軍大多以將門和姻親聯係,非常抱團,也非常顧惜顏麵,我們如果殺了這個總兵,那就要激起邊軍的強烈反應,邊軍現在沒有騰出手來,等冬天一來,蒙古韃子退去,那官軍正好拿我們開刀,尤其剛剛耿奎兄弟言道,那張家堡漏網之魚張元,也已經得到消息,對外放出話來,如果有破臥牛山的,將額外懸賞五萬銀子。”

大家聞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最要命的是,這廝放出話來,言道我們這次破了張家堡,在他家裏收繳了五十萬白銀,還有十幾萬石的糧草,言明,山寨一破大仇一報,這些原本他家之銀錢盡歸破寨之人所有,自己分文不與索還。”

在場之人全部變得啞口無言,隻剩下一陣陣的吸氣聲了。

張元,真的狠毒啊,合計五十五萬的銀子的賞格,哪個不動心?且不說別人,就是那些有實力的杆子若是得到這個消息,都會與臥牛山山寨為敵,隻要打下臥牛山,就是最少五十萬的銀子納入囊中,這個買賣怎麼不讓人瘋狂?

除了各路杆子,想來冬天無戰事的邊軍也會很樂意攙和一腳。

現在的大明邊軍,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

呂世記得在自己讀的一段曆史書中記載過這樣一段對邊軍的描寫:萬曆以後,國家財政入不敷出,拖欠軍餉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加上官吏的克扣,士卒能領到的餉銀就很少了。在明末災荒連年,糧價陡漲的情況下,士兵的生活更陷於絕境。天啟七年八月,陝西巡撫胡廷宴的疏中說:“臨鞏邊餉缺至五,六年,數至二十餘萬;靖鹵邊堡缺二年、三年不等;固鎮京運自萬曆四十七年至天啟六年,共欠銀十五萬九千餘兩。各軍始猶典衣賣箭,今則鬻子出妻;始猶沿街乞食,今則離伍潛逃;始猶沙中偶語,今則公然噪喊矣。”

崇禎年間,盧象升任宣大總督時,在巡視山西邊防後給朝廷的報告中說:“今逋餉愈多,饑寒逼體。向之那錢借債勉製弓矢槍刀,依然典賣矣。多兵擺列武場,金風如箭,餒而病、僵而仆者且紛紛見告矣。每點一兵,有單衣者,有無袴者,有少鞋襪者,臣見之不覺潸然淚下。”

在另一件奏疏裏,他又說:所轄之軍,其餉銀自去年十一、二月到今,分毫未領也。各軍兵雖複擺牆立隊,乘馬荷戈,而但有人形,全無生趣。往時見臣督臨,猶跪路跪門,紛紛告討。此番則皆垂首喪氣而已。彼其心豈不甚苦,勢豈不甚危,情豈不甚迫?蓋知臣無以應之,討亦如是,不討亦如是,故付之含淚不言耳。微臣知此,亦不覺淚從心底出也。況時值隆冬,地居極塞,胡風朔雪,刺骨寒心,微臣馬上重裘,猶然色戰難忍,隨巡員役,且有僵而墮馬者。此輩經年戍守,身無掛體之裳,日鮮一餐之飽。夫獨非聖明宇下蒼生、臣等懷中赤子乎?鋌而走險,所不忍言,立而視死,亦不忍見。一鎮如此,三鎮可知。”

隻要一戰破了臥牛山,那邊軍一鎮一年的接近一年的吃食就全有了,這樣餓狼看到這樣一塊肥肉怎麼不瘋狂撲上?

更何況現在的三邊榆林鎮就歸延安嶽和聲管轄,嶽和聲這回丟了米脂,闖出這麼大的禍患,那一定要找一個杆子遮擋自己的過失,現在來看,原本想用不沾泥頂缸已經不可能了,現在自己已經成了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這真是懷璧之罪了。

麵對即將瘋狂撲上的群狼,臥牛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