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自己為官這些年,那是上不得台麵的,盡是自己略備薄酒給上官了,這回也輪到自己被人家略備薄酒,那真有點改天換地的心情。更何況自己巡營大半夜,也是酒蟲亂舞,正是該喝喝解饞。
於是大手一揮道:“兄弟們不要多心,都是父老抬愛,我們就吃了他一頓酒也無妨。”然後對著身後一百五十多浩浩蕩蕩的兄弟吩咐道:”現在一小隊為伍,就在德義樓前集合,大家不要呼喊吵鬧。”一轉身對著那幾個站在街口無風發抖的人道:“我的兄弟多,還請你們掌櫃的破費,做了你的拿手羊湯泡饃招呼些如何?”
那幾個人聞聽趙大海願意隨同幾人前往,那真的如見到天神菩薩降臨,哪裏還有不肯,嘴裏連聲答應。
臥牛山的兄弟一見,當時大樂,辛苦這大半夜,既然當家的都這麼說,大家更是樂得蹭頓酒肉,於是大家舍了巡邏之事,一起被那些人帶領著直接趕奔緊鄰城南的德義樓酒樓。
也是前後腳是時候,不沾泥和一隻虎來人都來大街之上緊張找尋趙大海,但這個時候,哪裏還有趙大海半點蹤影?
來到原本米脂最大的酒樓,趙大海吩咐兄弟們下馬,就在黑影暗處做了謹慎防備,吩咐不得喧嘩吵鬧,然後下馬,用馬鞭習慣性敲打了下自己的身上塵土,帶著兩個最是彪悍的親信,大步進了酒樓。
那酒樓外麵漆黑,卻原來早就把門板窗戶檔的嚴嚴實實,沒有半點燈光透出,但一進酒樓,當時把趙大海嚇了一大跳。
隻見酒樓裏已經擠擠挨挨的滿是人頭,一個個都是現在米脂的士紳富商,有自己認識的,有自己不認識的,一個個戰戰兢兢地,沒人敢有一點大聲,一些孩子想要哭鬧,立刻就被抱著的大人緊緊的捂住口鼻,生怕發出半個聲響。
這些人原先趙大海見了,都要遠遠的磕頭打招呼的,雖然當時趙大海也算個官,但是一個驛丞,實在連一個好買賣家的賬房都不如。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趙大海腳步剛剛踏進門,那些士紳富豪,立刻如見佛主般,呼啦啦跪倒一地,壓著嗓子口中連連求趙大海救命。
趙大海當時虛榮心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很想趁著這個時候尋那往日給自己氣受的家夥出出氣,但是趙大海也是個直性子,義氣之人,見所有人等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就等著趙大海的一句話救命,也就哈哈一笑不為己甚了。
大堂裏就一張桌子,桌子上早就摞摞大滿的擺了不知道多少三珍海味,一把大椅子就孤零零的在呢。
趙大海也明白,也不客氣,把馬鞭往那桌子上一丟,就大馬金刀的在那坐了,其他跟隨的兄弟一個個手按刀柄站在身後,擺足了架勢,但一個個卻都是眼睛盯著那桌子上的酒菜沒一個動下眼珠,想來現在真要是有人拿刀來,那就是一刀一個不費半點力氣。
趙大海剛剛坐定,立刻兩個胖的沒了人形的家夥就上來,一個倒酒,一個布菜。
這兩個可是這米脂真正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便是這商會會長,家裏開著當鋪鹽業,一個是當地有名的士紳,兒子現在還是南方一個省的大官,在這一地那都是作威作福慣了的,平時那趙大海即便是想巴結給人家倒酒,那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還不是被那縣令忽悠,沒能逃出城外,被陷在了城內,這一下可是要了老命,杆子最恨的就是他們這些富人,同時也最眼紅的就是他們的萬貫家私。
也曾經想走動不沾泥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夜各個杆子那裏都是戒備森嚴,根本不能求見,眼看著天就要亮了,一場滅門的殺戮就要開始,大家就一起想起這個曾經是官身的趙大海,希望能在他的身上尋得庇護。
於是大家就紛紛攜帶家小,丟棄了所有物件,隻帶著有限的細軟,帶著親近的子女妻兒,重金賄賂了把手各地的杆子小嘍羅,棲棲遑遑的趕奔這個與西城來接之處,請趙大海來保護個人安危。
趙大海大大方方的等那兩個代表說完了客氣話,一樣脖子把酒幹掉,然後直奔主題道:“虛的也不要說,咱們往日的過節也不要提,我趙大海還是有這個擔待,那就撈幹的吧。”
那士紳首領也放下往日身段,時間緊迫也就丟棄了阿諛,奴顏婢膝的懇請道:“大人曾為一方父母,我等也是知道大人被逼無奈才攙和了這些事情,現在米脂城破,我們這些幸存的百姓,還請大人看顧啊。”
他這一說,樓上樓下近百人,一起跪下,把頭磕得棒棒山響,一起懇請趙大海看在往日一脈之上救了大家性命。
趙大海心中得意,於是故意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