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試探詢問,但還是小心謹慎,不敢逾越憑白的得罪大師傅。
呂世是什麼人?那是不折不扣的穿越者,忽悠一個樸實的老漢還不是手拿把掐?更何況這樣老實本份的人,於是,一陣雲裏霧裏,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厚著臉皮來混吃混喝。
兩人正說的沒滋沒味,三兒就拿出呂世的紮木長弓來,興奮的和爹爹炫耀:“爹爹,看看大師傅的弓箭,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也不見費什麼力氣,嗖的一聲,就把七十步外的野雞射下來了,比爹爹你給官家做兩年才成一把的複合弓強到天上去呢。”
張老實臉上一紅,啐了一口三兒子道:“你懂得什麼?做複合弓那是要上百種的手段技巧,材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湊齊的,那是極其講究的,其威力也不是這根棍子彎了就能比的,上百步,說笑了。”言語間倒是留足了呂世的麵子。
呂世學曆史的時候,知道這時候的軍戶中的匠戶最是悲慘,一入匠籍便是下了地獄。
呂世記得好像是匠戶製度始於元朝,明代沿襲了元代的匠戶製度,匠籍全為手工業者,軍籍中也有不少在各都司衛所管轄的軍器局中服役者,稱為軍匠。
從法律地位上說,這些被編入特殊戶籍的工匠和軍匠比一般民戶地位低,他們要世代承襲,且為了便於勾補不許分戶。匠、軍籍若想脫離原戶籍極為困難,需經皇帝特旨批準方可。
要高高在上的皇帝為一個匠戶點頭脫籍?你就做夢去吧。
同時,隸匠、軍籍是不得應試躋於士流的。輪班匠的勞動是無償的,要受工官坐頭的管製盤剝,工匠便以怠工、隱冒、逃亡等手段進行反抗,一張弓做個兩年,那都是張老實這樣還有點責任感的,其他的,領了物資就是三五年還在為一把弓箭“勞作”的也大有人在。
三兒見爹爹不相信自己所言,當時就不高興了,仰著小臉倔強的爭辯道:“爹爹不信,就讓我演示給你看,就知道和尚哥哥的弓箭威力比那複和弓強還是不強。”
說著就生拉硬拽的把張老實拉出去了院子。
張老實礙著呂世在座,不能駁了和尚的麵子,隻得訕笑著跟著出屋,但嘴裏還向跟在後頭的呂世連連告罪道:“都是孩子氣,大師傅卻是不可當真的。”
呂世哈哈笑著道:“沒關係的,就讓孩子試試也是無妨。”
其實呂世本不該這般張揚的,自己知道,自己的長弓一定能讓張老實這樣的憨直樸實的老匠戶折服,但也不想打擊人家心情,更想利用這弓箭奠定自己在張家混吃喝的基礎,也就跟著出屋。
吃飽生存第一,麵子裏子第二,以後會是如何?一切隨他。
張老實知道要想百步獵獲,最少需要三石的強弓,以這個和尚強健的身軀,拉開三石的強弓發射倒也不難,但就這個棍子,拿根腰帶就想射出百步?那就是個玩笑。
淳樸人也有淳樸人的小狡猾,自己家已經是上頓沒了下頓,留個假和尚在家,那就是多了一張抵上三張的嘴,還不立刻破產?如果這次試用長弓失敗,那和尚便是沒了麵皮,隻能羞臊的灰溜溜的走了,好過自己抹下麵子出口攆人。
出了院子,爺三個來到山腳,山腳之外,接近百步的地方,就有個殘破不堪的箭靶,想來這就是張老實做弓實驗之地。
那三兒卻是顯唄,吆喝上自己的兩個哥哥一起觀戰,當時呂世笑著拿起弓箭,但三兒一把奪過大聲道:“且不要和尚師傅動手,我來給大家演示就行。”
兩個哥哥當是就笑成一團,說三兒小身板,五十步?那是一石弓才能射就的,一個孩子不過屁大,拉的開拉不開還是兩說。
三兒也不爭辯,要了呂世腰間的一根長箭,鼓著腮幫子準備表演。
隻是那弓長大,都比這小子身體高上一半,當時比劃了一陣,怎麼的也不能把箭放在中間,這就又引來兩個哥哥的哄笑。
三兒也是倔強,想了想,竟然把長弓橫了過來,那弓不沉,這樣拿著倒也解決了問題,然後齜牙咧嘴的拉開長弓,瞄準,放箭。
憑借他的力氣,那一米多長的箭隻是被拉到半段,然後在力盡之時放開,隨著一聲弓響,長箭如流星般飛出,在張老實和他的兩個哥哥的驚訝裏,射在了靶上。
“不愧是匠戶出身,這手絕活絕對不是自己這個二百五能比的,哪真是指哪打哪。”這是呂世的驚訝。
張家父子的驚訝卻是自己的三兒小小年紀能輕輕鬆鬆的五步上靶,他們可知道,這不是三兒的人品爆發,楊戩附體,這是那弓箭之威。如果精細了工藝,一個成人百步穿楊絕對不是問題。
張老實立刻就不再老實,因為他看出了這製弓者--和尚的技藝非比尋常。一旦將這個製造有如此能力長弓的手藝學會,那就是自己家幾代的飯食啦。
當時一改不冷不熱的態度,盛情邀請呂世回屋,說什麼,便是傾家蕩產也要供養著這個能工巧匠,直到學全這世間沒有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