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的眾人抓緊時間的往南麓翻越,因為對方發現之後,便是跟時間的賽跑了。對方自然會很快發現後園中的屍體,也會意識到玄宗是從後園中被救走。那麼要判斷對方的逃走路線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好消息是,對方暫無可能穿越山林追趕王源等人,因為以驪山宮守軍的能力,他們還沒有穿林追擊的本事。但壞消息是,他們壓根不必直接追趕,而隻需迅速將消息上報,調動兵馬在東南西北各個方向進行堵截便可。
天色微明之時,眾人抵達南麓山坡馬匹存放之處。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疲憊不堪。若非有蠻兵親衛在前開道,騎兵親衛們恐要濃密黑暗的山林中大吃苦頭。別的不說,光是在黑暗中掌握方向便是一件極難之事了。但這一切在有蠻族親衛在場的情形下便簡單的多了。蠻兵們不僅輕鬆辨別方向,而且開辟道路,找尋最佳線路,作用頗大。
王源暗自慶幸帶上了蠻兵們參與此次行動,閣羅鳳大舅哥來的時機正及時。若他晚個一天抵達,自己早已帶著一百名親衛出發,雖然未必便會任務失敗,但絕對沒有現在這般的順利。
玄宗也累得麵如白紙,他說他能自己行走,但其實從出了驪山宮後園之後,便是親衛們背著他抬著他駕著他走。即便如此,他都累得半死,抵達戰馬藏匿之處時,他跟隻死狗一般癱在地上,幾乎說不出話來。
眾人稍加休息,吃了東西喝了水之後,便立刻上馬出發。王源深知,此時此刻不能耽擱時間,必須盡快趕路。別看現在平靜的很,也許過個幾個時辰後,四麵八方便將有兵馬合圍而來。此時雖然每個人都很疲憊,那也隻能和時間賽跑了。
眾人上馬飛馳而行,幾個時辰後,當眾人抵達終南山東側的餘脈時。負責瞭望的兄弟發出消息,說看見後方一隻兵馬正從南邊山口衝過來,距離在二十裏之外。王源驚訝於對方行動速度之快,這隻騎兵必是要去包抄的,但他們慢了一步落到了後方,此刻必是要追著自己馬蹄的足跡緊追不舍的。
二十裏地在騎兵看來其實並不算什麼,隻要稍一鬆懈,對方便將要趕上來。王源下令眾人加快速度甩開對手。親衛們的座騎都是精選的馬匹,腳力肯定比追兵要強。然而往前飛馳了十幾裏地,和追兵隻稍微拉開了三四裏的距離,負責保護玄宗的幾名親衛卻慌忙來稟報說玄宗撐不住了。
玄宗其實和一名親衛共乘一騎,那親衛負責保護玄宗不摔落馬下。但畢竟還是需要玄宗自己控製身體,而且也要經受馬匹的顛簸。而這一切已經讓玄宗支撐不住了。
王源趕去查看了一番,見玄宗已經喘氣如牛汗出如漿,整個身子都已經無法坐在馬上,似乎隨時可能要昏迷的樣子,他知道必須要停下來讓玄宗休息恢複一番。其實玄宗已經很努力了,親衛們都是精壯的年輕人,都已經疲憊不堪,更何況他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那裏受過這樣的苦。再加上在驪山宮這數月的遭遇,身子其實已經很虛弱了。
王源不想讓玄宗死在半路上,否則這便是此行最大的失敗。在和趙青譚平阿水公孫蘭等人緊急磋商之後,眾人決定就地設伏,將後方咬著這股殲滅。王源決定殲滅這股追兵的另一個原因是,王源擔心任由他們追趕而不加以處理的話,到了前方金州境內時很可能會造成巨大的麻煩。金州守軍若是在前阻攔,在有這麼一股騎兵在後麵搗亂,豈非要前後受敵。與其如此,還不如趁機解決了這股追兵。
探查的消息很快傳來,後方的騎兵數量當在一千五百餘人左右。這讓王源覺得有些棘手。本以為隻有個數百人的追兵而已,但顯然,這隻騎兵不完全是驪山宮的守軍,或許是臨時從長安城調撥而來。朝廷兵馬的騎兵不足,別看他們兵力幾十萬,但騎兵數量恐怕連一兩萬都不到,一時間恐怕也隻能調集這麼多的騎兵了。
對付這麼多的騎兵,王源必須做好謀劃。查看了四周的地形和風向後,王源當即下令騎兵親衛和戰馬盡數轉移到右側的一處山坳荒草之地進行隱藏蹤跡,同時讓五十名蠻兵親衛去往路旁一側的溝壑中就近設伏。
很快,後方那一千五百多名騎兵便踏著荒草野徑飛馳而至,對方也早已知道對方的兵馬不多,所以行軍之際肆無忌憚。
事實上,這一千五百騎兵是由龍虎衛大將軍程度率領的禁軍騎兵。驪山宮距離長安隻有四十餘裏,太上皇被人劫走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消息便已經傳到了長安城。李瑁驚起大怒,下令立刻派兵追趕。程度便自告奮勇率領禁軍一千五百名精騎出城南下,穿越山口意圖將劫持太上皇的人馬堵截在驪山之中。
然而他們沒想到對方的行動如此快捷,再加上穿越山口的道路崎嶇難行,當他們趕到終南山東麓山南的荒野時,卻發現對方已經在往西逃走的路上。於是程度便率騎兵急追而來。終於在中午時分看到了對方那百餘騎的背影。
右側是連綿的終南山餘脈,左側是溝壑縱橫的灌木草叢。大隊騎兵隻能在山腳下的一條年久失修的道路的遺跡上奔行。這條道路上雖然也滿是雜草,但畢竟偶爾有兵馬車輛行走,所以還有道路的痕跡,樹木荊棘也難以紮根。但狹窄的小道卻迫的大隊騎兵隻能以魚貫隊形奔行,無法大麵積的展開。
前方一道小小的土坡擋住了眾人的視線,原本在遠處長草中影影綽綽可見的百餘騎也暫時失去了蹤跡。程度快馬加鞭衝出七八裏,登上了那道隆起的突破。然後他突然發現,前方長草荒野之中,對方兵馬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按理說,站在這道突破上是居高臨下,應該看得更清楚才是,卻突然看不見對方,這情形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