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比(一)
次日,雨依舊在下,似乎比昨夜更大了,去往禁軍校場的路上,兩側瓦溝之中雨水連綿不斷的滴下來,像一片透明的珠簾一般。周帝本是打算今日的武比延後,卻聽了呂尚書“武人何懼區區風雨”的說法,打消了心中偷懶的想法,所以雖是陰雨連綿,武比卻還是依舊要繼續。
顯然,參與者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反而覺得雨中對決,更多了一種莫名的暢快,因此,校場擂台上還是有人在執著的爭鬥著,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透出一股難明的慘烈。
葉濯已經到了好久,卻沒有上台,他此時在宇文太子,宇文摯和小酌的閣樓裏飲茶,不時聽兩人調侃自己,卻隻能苦笑應對,因為無論怎麼說,這兩人教過自己太多,亦師亦友,宇文摯教自己騎馬射箭和軍策,宇文太子教自己吟詩作對和國策,突然讓葉濯有種小時候太聰明就是個錯的感覺。廖智行也來了,坐在葉濯左側稍靠後的位置,這裏正好合適他。
“小葉子,聽說昨夜菲兒妹妹差點被擄走,這是怎麼回事?”宇文太子認真關切的問葉濯昨夜葉府發生的事,宇文摯也是一臉嚴肅:“你說,無論是誰,本將給你撐腰!”葉濯一臉無奈:“並不知道是誰做的,但從那屍身的衣著來看肯定是被人指使,隻可惜被那寧誌遠劈成兩半了!具體情況還要等待京兆尹府的查探。”
“啊哈?”宇文摯一臉不相信:“劈成兩半?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吧?”宇文太子卻是有些擔心:“當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但斬天劍訣以犀利鋒芒聞名天下,必是難以測度!”葉濯點點頭,認真道:“對,寧誌遠是個勁敵!”
宇文摯見他兩人都嚴肅著臉,一是覺得無趣,挑逗道:“小葉子,你覺得你對上他,有幾分勝算?”宇文太子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這二位不曾行走在外,對江湖事不太了解,對葉濯倒是信心十足,可惜讓他們失望了,葉濯搖搖頭:“未曾交手,不可知,從昨晚府外見到的那一道劍芒可見,他的劍法犀利至極,不好對付。”
幾人一陣沉默,許久,宇文摯笑著開口了:“不著急,我們對你有信心,畢竟你十七歲就能獨自剿滅惡匪了,奇跡太多,此次定然可以再讓我們見識一回,若非如此,陛下也不會對你那麼在意了。”“承蒙南宮大哥吉言,葉濯自會盡心盡力。”葉濯也是笑著回他,畢竟始終要對上的,為何不看得自在些呢?
在葉濯看來,凡事都是事在人為,自己從小經曆了很多普通人一生都未必經曆過的事情,心性自然是無人可比,他不是自大的人,也不會對什麼事全無信心,因此,比武奪冠在他看來並不是不可企及的事情,且不要說自己一身武功傳自家族,放在天下都有盛名,隻單單是那悠悠女兒心就讓自己不得不盡全力,既是全力,又怎能不得全功?
擂台之上,還有不少青年子弟在爭鬥,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人數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有看頭,也不複一開始亂哄哄的場麵,能在此時還留在台上的人,自然是一方強手。葉濯和大多數“聰明”的世家子想法做法都一樣,雖然此時台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卻還需午後方可篩出能與禁軍校尉有一戰之力的青年高手。
午後葉濯又再次來到校場,此時台上不過餘有十二三人,都是衣衫淩亂,狼狽不堪的樣子。閣樓裏,公主的兩個操心兄長又在議論,南宮摯笑嘻嘻道:“殿下似乎把您放進去的‘篩子’都收回來了?”“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也收了?”宇文太子語氣沉沉,似乎遇到心煩的事,南宮摯對此不甚在意,畢竟已經習慣了,朝窗外瞟了一眼,隨即擺擺手:“小葉子來了,你也別哀歎你那東宮的破事了,我們就看看這些世家子的手段吧!”
葉濯已經上了台,大多數世家子也已經上了台。久戰之後剩下的十多人看到一群世家子上了台不由得一陣陣哀歎,自己這些人雖然靠一口氣拚到現在,可是世家的底蘊和寒門明顯有著天差地別,世家子可以找教頭教習自家子弟武藝,騎術,可以找先生教自家子弟識文斷字,寒門子弟隻能靠著自勵自學,世家子可以輕易找到關係進入官場,可以輕易讓家族出銀錢供他們經商,寒門子弟隻能靠自己雙手得到世家子弟輕易可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