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個早晨終於轟轟烈烈地來到，大街小巷都掛起了紅燈籠，鼎沸的人聲將這個寂冷的清晨炒熱一些。冬天還是過不去，路邊有許多不知名字的樹褪盡葉子蜷在角落裏沉默，天空像被偷走一塊的拚圖，飛鳥散落了羽翼紛紛揚揚如同飄搖的雪花。
我拿著白色的藥瓶子躲在廚房裏掙紮不已，當窗外的第一束陽光升起，我終於在自己心裏畫上愛情的休止符。
皓子，你不該怪我的。
我咬著唇，然後含著淚給他煮了這愛情生命裏的最後一碗粥。寒風洶湧地從臉龐削過，我知道，我對他的愛終於徹底地結束。
7點敲響，我到林皓門前喊他。門是開著的，他似乎一夜沒睡。我將門推開，他抱腿一臉落寞地坐在地板上。我端著粥走過去，輕輕喊了他一聲：“皓子，天這麼冷，喝碗粥暖暖身吧。”他看見我，淒涼地笑起來。接過粥，捧在手裏看著，騰騰熱氣很快就熏紅了他的眼睛。
“皓子，我已經收拾好行李，一會兒就搬到自己宿舍去。”見他埋頭喝起粥來，我心裏一陣擁堵，淚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轉身要走，左手卻突然被他的小指鉤住。
“小羽，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他將臉埋在碗裏，像個孩子一樣嚶嚶哭了。
我不敢回頭，狠狠咬住自己的唇，一股血腥的氣息瞬間彌漫喉間。
“小羽，忘記那些傷痛，讓我給你幸福。”
聽著林皓的話，我再也邁不開步子。在我手足無措之時，林皓抓著我的手突然慢慢鬆了下去。我回身，見他雙手鎖著脖子，額頭青筋暴起，正不可置信望著我。
“為什麼？”他一字一頓，話語艱難。
我冰冷地笑了：“是你拋棄我的姐姐，是你傷害那些愛我的人們，是你的欺騙磨滅了我的真心。”眼淚像斷掉的線。
他闔上眼，淒痛地笑了：“為什麼會這樣說？我從來都沒有拋棄過別的人，我唯一的一次沒心沒肺，就是因為你，拋棄了陸子珊。”
“柳心夢呢？”我想不到，事到如今他還在騙我。
他如頓悟一般突然哭了。“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你以為是我拋棄了她。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又何來我拋棄她這一說。”
“你之前還騙我說不認識，你不就是在逃避自己的責任嗎！”我對著他嘶喊出來。
“我沒有逃避我的責任，我隻是不想提及那份痛，我想要忘記，和你重來。”
“你可以給自己機會重新來過，我不行，因為那一場愛情，你讓我輸掉了所有。”
“我知道，我知道心夢的死給你帶去了毀滅性的災難，我也是在查你資料的時候才發現你的家人發生了許多的不幸，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想要好好地愛你。”
“你的愛彌補不了你給的痛！”
“不，他搖搖頭，那不是我，拋棄心夢的那個人，不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我的痛涼到了骨子裏，腦子裏突然有另一張熟悉的麵孔閃過。我搖著頭，始終難以接受，於是斷斷續續說道：“我不信你，我不會相信你，你騙了我這麼多我為什麼還要相信你。”
林皓企圖站起來，他張著嘴巴艱難說話，可是說的什麼我再聽不清楚，他的喉嚨已經完全啞掉了。淚水腐蝕他的輪廓。我就這樣僵硬地站著，直到他直棱棱倒在我的麵前，臉上帶著慘怛的笑。
我聽見他最後一句話，他說，我已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幸福坍塌，世上從此再沒了聲音。
我頹然坐在地上，看著林皓翻白的眼，一直不曾移動。午後的陽光變的單薄起來，透過窗戶暖暖灑在我們身上。我扶著牆壁起身，跌跌撞撞走至客廳。拉著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已有兩個警察候在門口。
我閉上眼，我知道總歸有這樣的時刻，可是我想不到它來的這麼快。我望了一眼遠方的天空，它還是如此寂寥且蒼茫。丟下行李，緩緩對他們伸出手。
令我意外的是，他們並沒有立即抓我，而是向客廳內打探片刻之後問我：“你是林皓的女朋友？”
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是。
“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怔立著，不明所以，反問道：“怎麼了？”
“林皓涉嫌故意殺人，我們現依法對他進行逮捕。”
“殺人？”我一下懵了：“他怎麼可能殺人？他殺了誰？”
“顧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