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成回神,看到身在咫尺的韓瑾,俊顏莫明一紅,不自在的退後一步道:“屬下並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隻是想到出戰在即,有些思念家中母親兄弟。”
“難道你不害怕即將要麵臨的一場惡戰嗎?”
薑成搖了搖頭道:“從替母參軍的那一刻起,我薑成就視死如歸。”
“嗯,好樣的。”韓瑾讚賞的看著他,又似想起什麼道:“那軍中的將士呢?”
“他們……”說到這裏,薑成的神色有些黯然與猶豫。
“說吧,沒什麼的。 ”她豁然的麵對著他,輕言細語的問。
他不忍隱瞞,直言道:“男將們畢竟是第一次出征,且又在這樣突然的情況下,情緒難免有些不安和惶恐。”
“這些我能理解,但我想知道,他們已經不安到了什麼程度……”
“這……”
“但說無妨。”
“輕者惶惶不可終日,茶飯難咽。重者已經寫下遺書,報以必死之心……”說到這裏,薑成清楚的捕捉到了韓瑾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失望與自嘲。當下薑成又著急的回道:“女君先別擔憂,讓薑成先去安撫大家一番,說不定會好一點。”
下一秒,韓瑾神色又恢複常態,淡然而冷硬道:“不必了,身為隊長的你速速召集大家集合,我有話要說。”
“是!”
約摸一柱香的時間過去……
營場中站著一群群排列整齊的壯年男兒。
看似風平浪靜的場麵,實則每個人的臉上皆露出頹喪,害怕,不安,慌張,以及各種負麵情緒。
見到韓瑾時,大家似乎想努力隱藏自己這害怕的一麵,可最終隻是欲蓋彌彰。
“這麼晚了還召集大家集合,想必你們也知道是因為什麼事了吧?”韓瑾輕緩而平淡的話語,陡然讓場麵的氣氛,更是低迷到了極點。
大家依舊不語,隻是悲傷的望著她。
她苦澀一笑,打量四周,似在自言自語的嘲道:“不錯,後天就要出征平匪了。”
場麵一陣低語,聽不清說什麼,但能感覺到憂傷。
“我知道你們都在害怕,但怕有用嗎?這些日子我想盡辦法來強化你們,不惜每日逼你們飲酒增膽,想不到你們還是這般怯弱。死很可怕嗎?”她淡淡的問著,又自己回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坦坦蕩蕩的死,而是懦弱害怕的活。你們雖身為男兒,但我並不覺得你們很弱。相反,隻要你們肯相信自己,女人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對手。也許你們會覺得我現在說的話,不過是自欺欺人。但我韓瑾可以對天發誓,現在的你們實力並不比女人弱。”
場麵,如死寂的夜空,無人敢發出半天聲音。
韓瑾苦澀一笑道:“明天我給你們放一天的假,你們可以回家探望家中親人。若是懼死,那就不要來了。我會跟朝廷明說,不再追究責任。因為讓一個怕死的人上戰場,最終的結果也是枉費他的性命。就算後日你們一個人也沒有回來,那我韓瑾就孑然一身前往匪地。”
此話一出,幾乎是全場嘩然。
誰也沒料到,韓瑾竟然會說出放他們離開的話。若大家真的懼死不來,這幾個月的訓練白費不說,還讓她一人征戰,這豈不是更為荒誕?
場內,眾人議論紛紛,無人能夠滲透韓瑾此刻的想法。
“邊界百姓現在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大家要是想苟且偷生,我無話可說。若是真想擺脫從前的卑賤貧苦生活,想跟著我做一番功績,那麼我韓瑾隨時歡迎。因為,我從來不會輕易看低一個男兒!”說罷這句話,韓瑾不再多言,肅然的轉過身去,留下最後一句道:“後天的辰時,我在此刻等著你們,來與不來,我韓瑾都不會多說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