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個出色的黑客同時也必定會是個傑出的網絡安全專家一樣,一個優秀的殺手當然也肯定會是一個專業的救人專家,這方麵很好解釋。不過,他這次露的麵實在是太多了,已經背離了當初交給他的任務。他是不是應該撤出?老板會怎麼想?那些專家們會怎麼說?他在水流下仰著頭,反複思索著。
大策劃不是他做的,他隻是個執行者。現在局勢這麼複雜,已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事實證明,北京那些坐在辦公室裏冥思苦想的專家們沒能料到的情況正在頻頻出現。當然,所有的計劃和行動都是如此,無論當初考慮得怎樣周密,也總會在執行時出現意想不到的突發情況,這很正常。過去那些交給他的任務,也有很多次在執行中出現了明顯來自策劃上的問題,但他每每都會以自己多年來接受的訓練和豐富的工作經驗來化解危險或修正偏差,總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戴犀對他的這一能力非常賞識,常常對其他組員說:“無論過程如何,結果最重要。”那些人對此也是心領神會。
對於他們來說,那些專家們製訂的計劃隻不過是一個行動大綱,真正的細節是需要他們自己隨機應變的。
自從楚寒秋進入東M國以來,始終如履薄冰。一直以來,政局變化之大,形勢之複雜,事態發展之曲折離奇,已完全脫離了那些專家們當初的預估和推測,行動計劃已在執行中被迫幾經調整。
現在,他又該怎麼辦呢?
滾燙的水衝刷著他疲憊的身體,使血液的奔行速度漸漸加快,他那變得特別怕冷的身體終於感到了幾分暖意。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擦幹身體,換上幹淨的衣服,同時也做了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他用幹浴巾擦著頭發,走出了浴室,隨即便聽見禮貌的敲門聲,似乎已經敲了很久了。
他過去打開門,外麵站著管家。
“楚先生,”他恭敬地說。“先生請您下去。”
楚寒秋立刻放下毛巾,跟著他下了樓。
客廳裏坐著很多人,陸基、琅昆、馮祁赫然在目,蘇秦和蘇婭也在。大家談笑風生,其樂融融。他停下腳步,顯然情願遠離這種熱鬧。
一看到他,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這種從所未有的隆重禮遇,使楚寒秋不禁退後了一步。他微微皺著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剛洗過澡,他的短發濕漉漉的,身上飄散著清新的氣息,臉頰上居然有了一點血色,顯得比以往年輕了許多。他那平時顯得幽深莫測的雙瞳中,陰鬱肅殺之氣也淡了很多,在明亮的燈光下閃爍著灼灼的神采。幾個人看著他,忽然覺得他此時就像是某個古老王國的王子,氣質飄逸,高貴而光明。
陸基搶先招呼他道:“來,阿秋,過來坐。”
“是啊,阿秋,別客氣。”琅昆也笑道。“我們都是來看你的。”
馮祁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楚先生,我是專門來向你道謝的。”
蘇秦沒有做聲,隻是笑著,好像對剛才當眾逼迫楚寒秋的事有些尷尬。
蘇婭似乎體會出了父親的情緒,過去對楚寒秋做了個請的手勢:“秋哥,來,請坐。你不會真生我父親的氣了吧?”
楚寒秋隻得走過去,略有些拘謹地坐到沙發上。
“阿秋,我們今夜一齊到這裏來,就是怕你一氣之下不辭而別的。”琅昆爽朗地笑道。“我們一致想留住你。嗯,我很賞識你,想不想到我的參謀本部來?”
楚寒秋立刻搖頭:“我不會打仗。”
陸基笑道:“我看你當那些特戰隊員的教官倒挺合適的。”
楚寒秋淡淡地說:“在我們家,我根本還沒有資格教人呢,能把交給我的工作做好就不錯了。”
蘇婭到底年輕,顯然有點興奮過了頭。她朗聲說:“秋哥,你太謙虛了。今晚你做的事太偉大了,不僅是救了那麼多人,從後果來看,完全可以說你挽救了我們的國家。”
楚寒秋聽她講得那麼誇張,似乎有些意外。“我沒做什麼呀。”他慢條斯理地說。“整個行動是蘇先生和馮先生做的決定,監控著行動的是馮先生,直接指揮突擊行動的是琅將軍,參與行動的是你們的特戰隊員,保護了總統和副總統的是那些特勤人員。我不過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算不上什麼。”
幾個人一想,他的這些說法從某種角度上講好像也挺符合事實的,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