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祁雖然答應了蘇秦不用刑逼供,也不用藥物誘供,卻采取了另一種審訊方法,這是從西方一些國家的軍隊和情報部門學來的。

楚寒秋進來後,他們便立即開始審訊。

審訊室在一個封閉的石屋裏。燈光慘白,一直照著他。他們分成幾班,輪流審問,始終不讓楚寒秋睡覺,也從不改變光線的強度和溫度等室內環境,這樣可以讓囚犯喪失時間概念。

隔一段時間,他們還會戴上耳塞,在室內連續不斷地播放一種低頻噪音。這種噪聲如果連續播放超過一定時間,就會逼得人坐立不安,異常急躁,甚至發瘋,到最後會為了擺脫這種噪聲而什麼都說。

楚寒秋的神經卻似鋼鐵一般。自從被帶出蘇宅,他就沒說過一個字。無論他們問什麼,他始終都是那種冷冷的神情。即使連續幾天不睡覺,不吃東西,他也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當那種折磨人神經的低頻噪音在室內響個不停時,隻看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審訊小組裏的人個個筋疲力盡,無計可施。他們審過那麼多人,從沒遇見過這種類型的死硬派。他們無可奈何,忍不住說:“這個人簡直不是人。”

馮祁和章靜蘭看到報告後,不由得相顧駭然。

根據經驗,很明顯這個人不是間諜,因為間諜通常都受過訓練,多半不會死扛,而是會表示合作,卻變著法地繞圈子,招供出來的東西似真似假,令你捉摸不透。

要說他是恐怖分子,也不太像。那種極端恐怖主義者通常會大義凜然,慷慨陳詞,不會像他這麼冷漠。

若是境外黑道組織派來的,以他那種身手,絕對是黑道裏的頂尖骨幹,派這樣一個人來,想幹什麼,有什麼圖謀,很令人費解。況且,東M國的黑社會根本已經政治化、公開化、公司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與他們接觸,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

馮祁思量著,對章靜蘭說:“章局長,其實我覺得這個姓楚的還真不是什麼危險人物。一般來講,真正有所圖謀的人一定會把自己的身份編織得天衣無縫,隱藏在平平無奇的表麵現象背後。這個楚寒秋破綻太多,周身都是疑點,反而不像假的。”

“對。”章靜蘭表示讚同。“馮局長,我也覺得,從邏輯上講應該是這樣。我們得到的資料顯示,這個楚寒秋很可能是個獨立作案的國際職業殺手,沒有任何政治或組織的背景。”

“嗯。”馮祁沉思著點了點頭。“我們在蘇宅裏值勤的人員也都證實,此人隻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其餘時間從來不管閑事,不打聽,不談論,不走動,也不跟任何人交往,連話都很少說,完全不可能接觸到什麼機密。這些表現,都不像是有什麼特別的企圖。難道……真是蘇秦雇他來保護自己的家人?”

“目前看不出這人有什麼明顯的不良傾向。”章靜蘭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姓楚的倒確實是接連救了蘇秦的夫人和兒子、女兒。據說蘇秦為此付了他一大筆錢,有幾百萬美金吧。”

“這我也知道。蘇秦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從菲律賓回來以後嚇掉了魂,怕成那個樣子,全靠楚寒秋守著才算沒瘋掉。”馮祁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沒看到,我那天對蘇秦說要把楚寒秋帶走,蘇秦那副深明大義的模樣,連我都覺得心寒。我知道他是以為姓楚的真有什麼問題,深怕自己受牽連。這些政治家,都他媽是王八蛋。人家為他出生入死,一旦涉及利害關係,立刻毫不猶豫地把人家推出來當犧牲品。哼,為這種人賣命,真他媽不值。”

章靜蘭看著他,神色奇特,欲言又止。

馮祁這才意識到連自己的老子也一起罵了。頓了頓,他也不想再畫蛇添足地解釋,便轉移了話題:“章局長,我剛才說,真正有所圖謀的人一定會把自己的身份編織得天衣無縫,隱藏在平平無奇的表麵現象背後。”

章靜蘭答道:“對。”

馮祁想了一會兒,忽然問她:“你看蘇秦身邊的那個詹姆斯?李像不像這種人?”

章靜蘭從身前的電腦上調出詹姆斯的資料,邊看邊說:“他是美國湯姆生安保公司派來的專家,曾經為不少國家的領導人和富豪、明星服務過。從目前的資料上看,他應該沒什麼疑點。馮局長覺得他有問題?”

馮祁偏著頭想了想:“現在還說不出會有什麼問題,可能是一種直覺吧。”

章靜蘭便道:“我會留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