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恭敬的聲音立即解釋:“夫人,我們隻是想完成工作。”

殷美娟的聲音依舊溫婉,卻表達了對他們行為的不讚同:“我不是阻止你們的工作。不過,楚先生很累,你們讓他先休息一下,再繼續你們的工作,難道不可以?請你們現在不要打擾他,好嗎?反正他又不會離開,等他休息好了再問也不遲。”

門外的人似乎低聲商量了兩句,便說:“好的,夫人。”

擾攘著直到下午,聲浪才漸漸低下來。楚寒秋一覺醒來,覺得胃裏空空如也,就快要餓得痙攣了。他的房間裏隻有水,什麼食物也沒有。他想了想,起身拉開窗戶,從二樓一躍而下,轉身進了廚房。

幸好他住的這間房的窗戶麵向後山,而不是大門,否則隻怕得引來聚在門口的記者們不知多少鏡頭和文字。

廚房裏沒有人。傭仆們都在前廳招待客人,侍候酒水,收拾屋子,倒掉煙灰缸,沏茶,續水,忙碌不堪。

楚寒秋拉開冰箱,打開櫥櫃,想瞧瞧有什麼吃的。他並不知道這裏收拾食物的習慣,一時不得要領,隻得從冰箱裏拿了盒牛奶出來,便打算離開廚房,重新回自己的屋子呆著。

這時,管家手上端著堆滿茶杯的托盤走了進來,一見是他,趕緊放下托盤,趕過來問道:“楚先生,您需要什麼?”

“我找點吃的。”楚寒秋溫和地說。“你忙吧,不用管我,我就走。”

管家彬彬有禮地說:“不不不,夫人早就叮囑過了,您的菜已經都備好了,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楚寒秋停下準備離去的腳步,輕聲說道:“謝謝。”

“請稍候,我們馬上給您送來。”管家很有禮貌地問。“您打算在哪裏進餐?”

楚寒秋聽著屋裏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聲浪,略一猶豫,說道:“後院吧。”

“是,馬上就來。”管家立刻答應著,出去找人去了。

後院是個占地頗廣的大花園,綠色的草坪修剪得十分整齊,各種各樣的鮮花正在盛放,在陽光下姹紫嫣紅,美麗奪目。

楚寒秋坐到白色的涼椅上,看著遠處起伏的綠色群山。下午的陽光已有些猛烈,不過,對於現在的他卻一點都不熱,僅僅算是溫暖。

很快,管家帶著幾個人過來,在他麵前支起一張桌子,絡繹不絕地放上杯盤碗盞,端上菜肴。

楚寒秋在這裏已經呆了將近半年,他們都已經知道他的飲食習慣。他隻吃素食,而且要清淡,隻喝水,不沾任何帶有刺激性的東西,不喝酒、飲料、咖啡、茶,連放有稍帶刺激性的烹飪調料的菜他都一概不吃,而且他不喜歡有很多菜堆在麵前,每餐都吃得很少。

蘇府裏的廚師最擅長的是淮揚菜和潮州菜,這兩種菜係也都強調原汁原味,清淡而香濃,楚寒秋的那些略顯苛刻的飲食習慣倒真沒難倒過大廚。

這時端上來的是用精致的金邊瓷碟盛著的檸檬藕片、銀杏燴蘆筍、芙蓉豆腐、香菇菜心,外加一盅燉燕窩。這些最平常的菜裏方顯出大廚的本事,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每一樣菜都保持著剛摘下來時的新鮮色澤,吃起來卻鮮香無比。

管家將一小碗米飯和一杯潔淨的水放到楚寒秋麵前,便和傭仆們禮貌地退走了。

楚寒秋吃得很慢,很仔細。他一邊對周圍的動靜保持著警覺,一邊思索著目前的狀況。

最近,東M國的政治局勢越來越複雜,甚至超過了中東、非洲以及東南亞地區。那些混亂地區的反政府武裝或恐怖組織都旗幟鮮明地表示出了自己的觀點,至少讓你明白誰是友誰是敵。而在這裏,各黨各派都在使暗勁,表麵上禮貌友善,即使政治觀點有很大分歧,也裝得光明正大,然後再抽冷子來一下狠的。你根本搞不清楚射過來的子彈究竟從何而來。

老板們對形勢的估計看來也有不足之處,以為隻要派一個刀鋒戰士過來,其他人暗中協助,就足以完成這個行動計劃。坐在北京辦公室裏的那些專家們不知現在有什麼打算?

即使沒人告訴他,他心裏也清楚,在這一地區,除了國家安全部的係統外,國防部、總參、外交部……各個係統不知派來了多少人正在活動。要將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協調好,以免互起衝突,自己的父親隻怕每時每刻都在殫精竭慮,絞盡腦汁。

況且,他們這個小組的行動獨立於所有係統之外,任務也隻有一個,但卻極度機密,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如果其他係統的人,甚至國安係統內部的其他部門要搞什麼行動,很有可能將他們一起除掉,或者,更加可能的是,這些部門會先將他們幹掉,因為他們正在執行的任務或許很可能成了別人完成工作的“嚴重障礙”。

隻怕,下次射過來的槍林彈雨或者扔過來的炸彈就是針對他或羅漢的了。

正想著,他察覺到有個人從遠處的別墅裏出來,正向他這邊走來。他沒有回頭,但很快就感覺到了,那人是蘇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