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秋點了點頭,帶上門,跟著那個職員走去。

蘇偌所在的套房更加寬敞,很顯然是主人房。此時,他躺在那張寬大的床上,激烈地扭動著身體,嘴裏胡亂嘶叫著,顯得驚恐萬分,歇斯底裏。床邊的醫護人員滿麵無奈,隻得努力按住他。屋裏動靜之大,就像是有什麼恐怖事件正在發生,鬧得天翻地覆。

楚寒秋走進門時,醫生正在對著屏幕向蘇秦解釋:“我們不能一直給他用鎮靜劑。他的身體很虛弱,我們不敢冒險……”

楚寒秋沒理會他們的對話,徑直走到床邊,擠進正在使盡全力製止病人的護士中間,將手放到蘇偌的肩上。

蘇偌猛然看見他,登時如獲至寶,立刻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就在這一瞬間,剛才還十分瘋狂的蘇偌突然停止了激烈的掙紮,情緒明顯安穩下來。“先生,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怕……”他喃喃地說著,懇求地望著楚寒秋。

醫生回頭看著這一幕,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蘇偌顯然使盡了全身力氣拽著他。楚寒秋的身子微微前傾,被拖得直不起腰來,那姿勢極不舒服。不過,楚寒秋並未掙脫,隻是肯定地對他點了點頭,輕聲說:“放心吧,我在這裏。”

蘇偌頓時放下了心。經過長達半個月的恐懼和顛沛流離,他早已疲倦至極,這時驚懼不安的心一放鬆,立刻便陷入了沉睡中。不過,他的雙手仍然緊緊拽著楚寒秋的胳膊不放。

楚寒秋看著他的手,仿佛有點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幾個醫生、護士麵麵相覷,半晌才如夢初醒。一個護士上前,對楚寒秋說:“我們得給他輸液。”

楚寒秋點了點頭,做個請便的手勢。

護士小心地去掰蘇偌的手,打算給他注射。剛剛將他的一隻手掰離楚寒秋的胳膊,蘇偌便猛然睜開眼睛。他驚慌地看了看身旁,發現楚寒秋仍在,這才安定下來,被掰開的手又伸過去抓住了楚寒秋,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繼續沉睡。

護士啼笑皆非,不知所措地回頭看醫生。醫生卻放了心,對她們說:“你們出去吧,讓他好好睡一下。他沒什麼大礙,不輸液也沒關係。”

於是,除了楚寒秋外,其他人都出去了。屋裏頓時安靜下來。

楚寒秋無計可施,隻得坐到床邊,任由蘇偌抱著他的手。

屏幕上的蘇秦和殷美娟都看到了這一幕。

殷美娟放心地籲了一口氣:“這孩子,還像小時候一樣。”

蘇秦卻有些不快,輕聲責備他:“都是讓你給寵的。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真叫人難堪。”

一向嬌柔溫順的殷美娟卻不以為然:“小偌從來沒吃過這種苦頭。這回在鬼門關上打了個轉才回來,稍稍有些慌亂,這有什麼稀奇?你總是對他要求太苛。”

蘇秦對妻子憐愛了半輩子,對她嬌縱溺愛兒子的做法總是無可奈何。此刻兒子也確實剛剛死裏逃生,心疼還來不及,哪裏還會責備?他隻好歎了口氣,對楚寒秋說:“楚先生,謝謝你。”

楚寒秋看著屏幕上那對溫文儒雅的華裔夫妻,溫和地說:“不客氣。”

蘇秦是第一次看見楚寒秋,對他的年輕感到十分訝異,繼而對他遠遠超出年齡的沉穩與冷靜更感驚奇。

由於愛子心切,殷美娟破天荒地一直呆在書房裏,通過電腦屏幕關注著兒子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和陪在她身邊的蘇婭一樣,都感覺十分驚異。

蘇偌足足睡了十個小時。這期間,楚寒秋一直坐在那兒,眼光淡淡地瞧著窗外,不僅絲毫沒有過不耐煩的表示,甚至連坐著的姿勢都沒有改變過。

這段時間裏,蘇秦幹脆搬到客廳去,忙碌地處理著公務,尤其是菲律賓行動的善後事宜。

不斷有軍方、國安局、軍情局、外交部等部門的人趕到他的別墅來,或通過可視電話,或通過電腦網絡,向他報告各種情況。他十分關注撤出的人取道馬尼拉飛回東都的安排,對菲律賓政府有關此事發表的講話也密切注意。

馮穆元對他的這次行動一直很清楚,不過並未反對。當得知行動成功後,一早便打來電話,向他表示祝賀。興奮之餘,他對本國特種部隊的作戰能力大大地誇獎了一番。

蘇秦對他表示感謝,也同樣表達了對本國軍隊的讚賞。

郝竹運在淩晨便知道了兒子已經獲救的消息,立刻激動萬分地和妻子趕到了蘇秦的府邸。當郝岑在他們麵前的屏幕上出現時,郝夫人喜極而泣。

郝岑其後的表現幾乎與蘇偌一樣。他洗漱沐浴之後,立刻倦極而睡,但很快就從噩夢中哭喊著驚醒,神誌不清地掙紮不休。醫生讓護士給他注射了鎮靜劑。但是隻要藥效一退,同樣的情形便立刻重複發生。場麵混亂至極。

蘇秦隻得讓船上的職員輪番守護在他身邊,不斷安撫他。那些員工們固然累得筋疲力盡,郝竹運夫婦也是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