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琛不知何時流出了眼淚,卻在鄭暖昕抬頭看他之前,轉過身去,看著窗外樓下的蓊蓊鬱鬱的法桐,沉默不語。
法桐,代表的是初戀。
也許初戀,注定是用來懷念的。
他幽幽的歎口氣,卻突然感覺釋懷。他顫抖著長長的眼睫毛,閉上眼睛。深深地悲痛,沉澱在心底。也許,他可以從頭開始。
“暖昕,謝謝你。謝謝你在我犯下那麼錯誤之後,還能一如既往的看待我。”他的聲音顫抖著,與他的心一起,同步的顫抖著。“等我出院,我回去自首的。”他的聲音聽起來與平常無異。雖然秦歌和莫辭遠已經撤了對他的控訴,但是他還是需要去麵對自己以前的過錯。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她,始終都需要一個交代。
鄭暖昕沒有說話。此時的她腦袋裏一片空白,她看著他的背影,目光閃動。最終,她悄然的離開了病房。有些事情,想多了矯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這不是絕情,而是要將不能延續的感情,轉化為另一種更加值得珍視的感情。
她想,她和劉宇琛,以後,就這樣吧。她抬頭看著夜幕降臨的星空,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些個夜晚,繁星滿天的日子。她這麼年輕,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歲月難再的傷感呢。
時間還是有些早,她去另一家私人醫院看了楚子萱,她恢複得很好。雙腿已經可以走路了,雖然還是有些不方便,但是她在努力做訓練。看見鄭暖昕來了,她愛理不理的樣子。自從那次在咖啡館兩人見過麵之後,她們相見都是在醫院裏。楚子萱每次都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地坐著,目光直直地看著鄭暖昕,看得她心底發怵,渾身不自在,她都不會移開目光。
這次,鄭暖昕再也無法任何她異樣的目光了,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才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每次都這樣看著我?”
楚子萱的瞳孔微微一縮,身體微微的顫抖一下,雙手微微的握住。枯瘦的身體靠在沙發上,許久都不說話。鄭暖昕以為她不會說話了,也不打算追問。看了看手機,時間也不早了,她坐得腿都有些發麻,站起身就要離開。“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我在看,你我和你到底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他那麼愛你?”楚子萱突然幽幽的開口說話,清澈而冰涼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這麼長的時間,他也沒來看過我。我現在終於知道,我徹底輸了。”她將臉埋在手心裏,瘦削的肩膀微微的顫抖。
鄭暖昕回頭看著她,剛想說話,她卻突然抬起頭來,說道:“現在我至少比你好一些,至少我還能看見我愛的人,而你,生死相隔的滋味不好受吧?”
鄭暖昕的心一震,心中完全的疼痛猛然之間如洪水暴發一般洶湧的漫出來,哀痛歇斯底裏。她卻麵不改色。那晚,一個月前,在泰國的那一晚,成了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夢魘。她無法回答她的任何話,隻是握緊了雙手,麵色沉靜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