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在電腦前坐下來,打開昨天的文檔,準備接著寫下去。突然,她就打了一個噴嚏,隨即大叫了一聲:“狗血啊!”那眼淚無奈地從臉上流下來,滴在筆記本上。
腦子裏一片空白,思路自然是被格式化了。
頭暈,腰酸,背痛,關節發澀,鼻子裏流著清鼻涕,無可置疑,感冒像大姨媽那樣地說來就來了。
十秒鍾後,明媚拿起手機,撥通了娘親的電話,那邊娘親一接,她哭著說:“娘啊,是不是,又要那個了?”
娘親在電話裏笑嘻嘻地說:“啊,你怎麼又感覺到了?怎麼每一次,你的感覺這麼準?”
明媚一下子癱了,說:“怎麼能不準,我感冒了!”
娘親依然笑,說:“那就沒辦法了,這就證明是你的命,躲不過的,不要再象以往那樣,耍什麼詭計,乖乖的吧,老地方,新天咖啡廳。”
明媚也隻好認命了,可是又不甘心,說:“老親啊,能不能換個地方呀,如果到新天去,可能還是沒有結果的。我快要吐血了,實在不想再那個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也許換個地方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呢。”
娘親一連聲地說:“得了得了,親,這和地方有什麼關係,是和你的態度有關係,你對這事的心不端正,就永遠不會有結果。我的親呀,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我求求親,求求上帝,求求菩薩,求求關公,還有土地爺,天上地下所有的神祇,讓這一次成為最終吧!”
明媚心裏又是悲哀,又是好笑,看來娘親也跟她一樣,對“那個”也要吐血了,這不,這個絕對的無神論者,一下子變成了絕對的亂神論者了,她是真的想讓所有的神祇來幫助她們,讓這次的相親成為最後一次。
明媚正要掛了電話,娘親那邊又說:“時間也是老的。”
明媚歎息著放下手機,喃喃著:老的就老的吧,死了才好呢。
明媚都不想提那兩個字,用“那個”來指代相親的事。一提相親,她就未語淚先流,而且對相親之事極度的敏感。每當有相親的事要出現,她就要感冒,一感冒,她就知道又要去“那個”了。
相親,讓她失去免疫力了。
開始的n次相親,明媚對所有的細節都要問個一清二楚,也不知是第n次之後,她再也不想知道任何細節了,采用放任和認命的方式來對待它。每次相親的過程都是大同小異,特別是結尾,臨分手的時候,明媚總是要對對方拋出這麼一句:“好了,咱倆的任務都完成了,各歸各的吧。”
這是明媚的一句腹黑話,目的是試探對方。這句話說出來會產生以下的後果:
一、對方麵紅耳赤,滿麵羞愧,一聲不響地走了,當然啦,從此就不會再和她聯係了。
二、對方愕然,盯著她看三秒鍾,終於鑒定出她是個怪物,不屑地走了,當然啦,從此也不再和她聯係了。
三、對方不解地看著她,突然明白了,笑了,她也跟著笑了,這一笑,姻緣就有了,“啼笑姻緣”嘛,兩個陌生的異性人,如果相向而哭的話,可能會產生奇妙的結果。如果相向而笑的話,絕對會產生奇妙的結果。
可是直到如今,“那個”了不知多少次,都是前兩種後果,至於第三種後果嘛,明媚是不抱指望的。因為,在“那個”的過程中,她的心是死的,麻木的,沒有人知道,如果真的喜歡上她的話,必須先讓她的心活過來,讓她的麻木蘇醒。
這樣神馬的事,誰會做到?於是,每次“那個”時,明媚就準備好了最後那條腿,踢,踢,我踢踢踢,踢你個豬血噴頭。
還真的,據事後有關方麵反映,大多數和她“那個”了的男人都回家用很長一段時間擦心裏的豬血了。
聽到這,明媚樂不可支,這可是她“那個”的唯一的樂趣了。
癱了一會兒,明媚擦幹淚水,麵對著電腦,正襟危坐,兩臂前伸,白皙的雙手搭在健盤的起始位上,開始碼字了。十個修長的手指上下翻飛,亂而有序,麵無表情,她哪是用腦子在寫文章啊,簡直就是用十個指肚兒思考。
屏幕上,很快就碼起了一道黑色的牆。
上下翻飛的手,好好地就遲疑了一下,接著,安靜了下來,輕輕地搭在健盤上。明媚的臉上露出迷惘的表情,但明顯,不是為文章的事。她的心思在別的地方,她想起了“那個”的事。
這一次,會碰上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她想知道,很想知道,於是,手就下意識地向手機伸過去。
拿起手機,又撥通了娘親的電話:“娘親啊,這一次是誰介紹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