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多等等,等我來,讓我代替你——”他深深地將臉埋在手掌裏,輕吻著她的手,淚水滴滴滴落在地麵上,漾開一朵朵無色卻豔麗異常的水花來。
潮濕的觸感在手背上蔓延開來,憐景吃力地睜開眼睛,望著跪在自己榻前的這個男子,心狠狠地緊了一下,隻緩緩開口道:“尉遲將軍,不要這樣。”
尉遲陵越驚喜地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她,似是擔心下一刻她就會消失掉一般:“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憐景吃力地提了提唇角:“不要哭。”
尉遲陵越搖頭:“噓,不要說話了,你要撐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憐景吃力地點頭:“不要跟來。這是我唯一的請求,不要,跟來。”
尉遲陵越皺緊了眉,心痛而困惑不解地望著她,但見她漸漸渾濁的眼底依舊存了那一絲堅定的光芒,萬般無奈之下,隻緩緩點了頭。
弄月長歎了一口氣,快步上前拉住尉遲陵越道:“尉遲將軍,時候不多了,主子交代過,換血結束後,要馬上帶她回斷鴻樓,否則即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尉遲陵越一驚,雖不明其中之意,但依舊如她所期望的那般,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直奔斷鴻樓而去。
弄月按照憐景的吩咐,將她一人安置在寢殿之內,而後眾人退了出去。
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憐景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漸漸枯竭,並且枯竭的速度越發地快了起來。
恍惚中她仿佛再次聽到了那幽幽的笛聲,她早已無力睜開去探究笛聲來自何處,隻能緩緩地提了唇角,似是要開口叫出什麼,又似是試圖微笑。
然後,那個熟悉的氣息便這樣出現在她的周圍。她看不到,卻依舊那般清楚地知曉來人是誰。
“你這是何苦?”那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憐景用盡力氣睜開眼睛,但見那人依舊是雪白的衣衫,輕紗掩麵,他動作極輕地坐在她的床榻邊,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
憐景提起唇角,循著口型依稀可辨出她所說的話:“我贏了。”
那人的身體微微一怔,旋即便長歎了一口氣,取出藥粉,複又用匕首將自己的手指割破,血滴入藥碗中將藥融合到一起,然後小心地喂憐景服下。
他輕輕地將她重新放回到榻上,體貼地將被子幫她掖好,瞧著她熟睡的模樣,良久方才低聲開口道:“放心,就快結束了,到時,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語罷,便從西側的窗子飛身而出。
弄月依著憐景的吩咐,寅時一過便趕忙衝進了寢殿,隻見憐景靜默著立在軒窗前,神色淒迷,似是含盡了世間無盡的苦楚。聽聞身後有響動,憐景回了身,朝著弄月的方向微微勾起嘴角。
不是夢。弄月快步衝上來:“主子,主子你當真沒事了?”
憐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望向西側的窗子,聲音依舊是那般的輕:“嗯,弄月姐姐,我賭贏了。”這話一出口,便哽咽在了原地,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