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陵越盯著她腰際正閃著光的玉佩,良久才開口道:“你可曾想過離開這裏?”
“離開?”江湖瑤愣了愣,“為什麼?”
“為什麼?”尉遲陵越聞言一驚,猛地站起身,“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這種地方麼?”
見他如此反應,江湖瑤笑了笑,開口道:“將軍何以如此氣憤,我既不知自己從哪裏來,亦不知該去往何處,那麼不停留於此,又能如何?”語罷她苦笑著轉過身望向窗外。
他望著她消瘦的背影,心下一片悲涼。他確定她是他的景兒,隻憑那玉佩便可知曉,那分明是皇帝當日送予她的。然,她卻已什麼都記不得了。記不得他是誰,記不得她曾同他一起立言要浪跡天涯,記不得她曾深居的宮殿,也記不得,宮殿之上,那個她曾深愛的至高無上的男子。
我該拿你怎麼辦?尉遲陵越閉上眼睛,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帶你離開,一定!
江湖瑤望著漸漸消失在庭院門口的背影,不覺長歎一口氣。奈何這人如此固執,不管她如何辯解,他都會每日準時出現在她的門口,白衣勝雪,英氣逼人,從來隻是聽她彈著同一支曲子,聽完便起身離去。隻偶爾問幾句從前之類的話,便是知道不會有什麼答案,卻也依舊樂此不疲似的反複開口。
道是他太固執,還是當真是自己的過失,可是,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究竟是誰將這事情弄錯了。
江湖瑤轉過身,無奈地搖頭,餘光卻忽然瞥見不遠處一抹淡黃色的身影,那人身形高挑,步履極輕地穿過回廊,朝對麵的廂房走去。那模樣鬼鬼祟祟的,似是唯恐被人發覺。
這本是別人的事情,於己無關,江湖瑤這般性子斷然是不會有心思去管的。可是那人,偏巧是前幾日嚷著要與她爭個勝負的雲兮。江湖瑤微微偏了偏頭,便如夢初醒一般地轉過頭盯著雲兮消失的方向——那是雲澗月往日休息的屋子。
雲澗月每月回來的日子不多,但大多是歇息在那間屋子的。難道說,他回來了?
這般想著,腳下便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可這一跟,竟跟出了原本就不曾想過要去探知的故事來。
“公子,事情都辦妥了。”屋內隱約傳出雲兮的聲音,“雲兮不明白,公子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地行事,這事原本可以很簡單的。”
江湖瑤立在門邊,僵直了伸出欲敲門的手。隻聽見屋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不懂,這件事便是再多十個你,亦是不如一個她做起來容易。”雲澗月頓了頓,“依著她的性子,怕是再沒什麼能夠威脅得了她,隻一個‘義’字。便是唯有這個字,才能令她甘心如你我所願的行事。”
“雲某自知此事於情義不合,斷不該如此欺瞞於她。可家仇未報……”雲澗月長歎一口氣,不再開口。
雲兮上前幾步道:“公子,若不是那狗皇帝殘害了您一家,您又何苦淪落至此,如今您不過是爭取一個得報家仇的機會,何錯之有?!”
“雲兮,你不懂,江姑娘原本與此毫無瓜葛,如今卻生生被我扯進了這段仇怨裏。令一個原本與我沒有半點關係的女子,共同承擔這份仇恨,我於心何安!”
“公子……”雲兮遲疑著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