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宮內情勢變故(二)(1 / 1)

紮合多一愣,猛地用力掐住憐景的脖子,焦急之色浮現於臉上:“難道皇上就當真一點兒也不在乎景妃娘娘的安危?”

皇帝冷笑著低下頭,握住手中的金弓仔細地反複擦拭著,那金色的弓身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狠狠地晃了一下紮合多的眼睛。

“宰相可知,朕手中所持何物?”皇帝甚至沒有抬起頭看他一眼,隻繼續道:“此乃炎茲國進貢的靜弓,這弓與貴國的弩是極為相似的東西,都是在戰場上,取人性命之用。敢問宰相,為何這弓弩要在戰場上取人性命?”

紮合多不知皇帝此言何意,隻應道:“自然是為國家興亡!”

皇帝放下手中的弓抬起頭看了看他,笑道:“不錯,兩國交戰,無非是為了國家興亡,也正是為了國家興亡,我們的將士奮戰沙場,前途生死未卜,卻毅然前往,奮鬥一生直至戰死沙場。古往今來,無論是士兵還是將軍,甚至是君王,又有哪一個不是如此呢?更何況,如今隻是犧牲一個女人,”他頓了頓,目光望向紮合多身旁的憐景,漸漸放慢了語速,仿佛是一字一頓一般地繼續道,“正如圖爾的獵人通常用右手持弓左手持箭一樣,人民是弓,重量為首在右;將士是箭,重量為次在左。而江山則是心,唯有心係江山才能權衡左右,主興抑亡。敢問,如此,女人何在?”

紮合多緊皺著眉,在皇帝的神情中他無法找到一絲破綻,難道他當真是什麼都不在乎?或者,是自己下錯了賭注?不,不該是如此,明明那人是這樣告訴他的,怎麼可能……

他轉頭看著憐景,隻見她的目光此刻正落在皇帝的身上,平靜的令人心驚。該如何來形容她此刻的眼神,波瀾不驚,是了,正是波瀾不驚,簡直就是一潭死水,如何也泛不起任何漣漪了。此刻的他甚至感覺得到自己心跳的劇烈,越來越劇烈,仿佛是一個溺水的人,眼光遊離在視線之內,拚命地尋找最後的稻草。

遺憾的是,他找不到了!

“宰相大人,您是束手就擒呢,還是……”皇帝仍舊在笑著,笑得邪惡,此刻的他在紮合多的眼中簡直就是來自冥界的惡魔。

“不如這樣吧,朕用手裏的弓,來交換朕的愛妃和大人您的命,宰相大人您呢,就可以拿著這弓一個人離開了。朕絕不阻攔!”皇帝挑了挑眉道。

紮合多瞧著皇帝那微含戲謔卻依舊暗存一絲決然的眼神,心下明了,這個男子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如是,但求一生而已。良久,紮合多方才開口問道:“此話當真?”

皇帝撫摸著手中的靜弓,神情泰然:“這弓是由純金打造的,而且上麵鑲嵌有蠻夷之地極其難尋的無價寶石,縱使宰相日後隻一味享樂,想來也足夠用上幾輩子了!”他一邊說,一邊繼續擦拭著那金色的弓,越擦越亮,那光芒仿佛是通往極樂的路上仙人的鋒芒,隻是,忽然間,就變成了地獄的炎火。

電光火石之間,一支金色的箭從靜弓之上飛出,徑直飛向紮合多所在的方向,紮合多本能地拉過憐景擋在身前,憐景忽然向右偏轉身體。就在那一刹那,另外一支銀箭從空中飛來,自金箭中間穿過直直地定在樹上。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風吹過的聲響,還有,那銀箭冰藍色的尾翎隨風舞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