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思眨了眨眼，發現眼睛幹澀得發疼，她脫掉衣服，開了花灑，讓熱水拍在身上。
這個澡，她洗了很久，因為她有些不知該如何麵對蘇洵，一想到自己欺騙他懷孕的事，她就想挖個地洞給逃了。
然而始終要麵對，她換好幹淨的衣服出去之後，身材頎長的男人正倚在窗邊，手上夾著一根煙，迷蒙的煙霧繚繞，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隱匿在後麵，看不清神情。
但傅相思知道，他在煩惱，他隻有心煩的時候才會抽煙。
“蘇洵。”她喚了一聲。
男人回頭，那雙深邃沉靜的黑眸落下她臉上，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他沒說話，傅相思再度啟唇：“對不起，懷孕的事，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說到這裏，她似乎有點難以再說下去。
“我隻是太愛你了，但我沒有辦法，我怕你真的跟白雅靜結婚。而且還有言言……我不想看見他喊別的女人母親。”她抬起微紅的眼眶看著他，“我可能是瘋了吧。”
“我知道。”男人終於開口，他身上有濃烈的煙草味。
傅相思一愣，他知道？知道什麼？知道她不是故意騙他，還是說知道她假懷孕？
“你沒有懷孕的事情，我一開始就知道。”
傅相思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開始就知道？怎麼可能？
她喃喃：“那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願意跟我複婚？”
傅相思覺得心裏升騰起一股不該存在的希望，蘇洵的行為甚至讓她覺得他還是愛著她的，否則怎麼可能明知她欺騙他，還拋下跟白雅靜的訂婚宴，跟她出來了呢？
男人這一次很久都沒有回話，轉身狠狠抽了一口煙，煙霧再次侵蝕了他俊美的麵容。
傅相思等了很久，他才再度開口。
“與你一樣，我不想我兒子沒有媽媽，看得出來他很愛你，也不會接受別的女人。所以既然能讓他開心，讓他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娶什麼女人對我而言都無所謂。”
男人的話，聽起來比這夜色還要冷。
傅相思摩挲了一下手臂，喃喃道：“好冷。”
蘇洵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緒，心裏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始終說不出口，自己還愛著她的話，他不敢。他怕稍微泄露了真實的心情，事情就會脫軌，往他無法控製的方向走去。
“冷就穿上外套。”他的聲音不含一點情感，一眼都沒再看傅相思。
原來是為了小蘇言，為了他，娶什麼女人都無所謂。所以如果她不出現，小蘇言喜歡白雅靜的話，他也會照樣娶這個女人。
她明白了。
明明已經想到過這個答案，為什麼她還會覺得難過，心都要酸到爛了，眼睛幹澀得發疼。
她想張口說什麼，喉嚨都是幹的，黏糊糊的粘在一起，那是她破碎掉的心。
傅相思嘴角動了動，終於扯出了一個笑容：“原來這樣。”
如果現在有鏡子，傅相思一定能看到自己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管如何，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不計前嫌地維護我。”
“我不是維護你，我是不想蘇言看到難過。”
傅相思一頓，後麵的話就說不下去了。這個男人真狠心，連一點希望都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