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兒——你還好嗎?”看著躺在床上如同死人的皇後戚瀅菀,鄒震不由頃刻間淚如雨下。其實自從那天之後他就沒有離開過心愛的女人一步——孩子沒了,他真怕再失去這個女人。
“那個千刀萬剮的胡瑩已經死了,幕後主使魏良輔也畏罪上吊了!所有和這件事情有牽連的人,朕都把他們殺了!菀兒,你放心——再不會有人來害你了!”
躺在床上的戚瀅菀依然雙目緊閉,隻不過如黛峨眉微微抖動了一下,眼角滴落出兩行清淚。
“菀兒!朕知道你心裏難過——孩子沒了咱可以重新要,但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朕要這江山可怎麼用啊!”看到女人在聽自己說話,鄒震心中的悲痛更是排山倒海般傾泄出來。他拚命捏著錦被下女人冰涼的手,似乎想將她從無邊的黑暗中拉回。
看著眼前這一幕,邊上伺候著的宦官宮女也暗自落淚。但因為兩宮的總管太監剛被處死整個皇宮人人自危,所以他們也不敢哭出聲來,隻是用袖口偷偷抹去淚水。
“沒用了!皇上——”戚瀅菀甚至都不敢睜開自己的眼睛,她怕看到心愛的男人,更怕看到已經開始腐爛的自己。
“什麼沒用啊!菀兒——從綿州到錦城咱倆一直相依為命,你知道朕不會愛上別人的!不——從朕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再也沒有看過一眼別的女人!”似乎是生怕女人再說出什麼要命的話來,鄒震忙不迭地辯解著。
女人淒然一笑:“晚了——皇上!再找個女人生個皇子吧——隻要給臣妾一處宮殿安身就行了!”
“什麼晚了?不晚——我是南蜀的皇上,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晚呢?菀兒——告訴你朕已搬回清寧宮——從此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皇上!皇上——你對臣妾的一番情誼來世再報吧!”女人猛地睜開空洞的眼睛,抽回雞爪般瘦弱無力的手:“可能皇上還不知道——那個胡瑩給臣妾喝下去的藥,除了要了臣妾肚子裏的孩子的命,也要了臣妾的命啊!”
“啊——”鄒震心中猛地一涼,忍不住一聲驚叫。他睜著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死死盯住麵前的女人,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找尋出哪怕一點點的戲謔調侃。
“那些被處死的宦官宮女是沒有機會給你說了!皇上——胡瑩給臣妾喝下的是一種沒有解藥的毒藥,這種藥凶險無比當場就就要了孩子的命,並且以後臣妾的身體會一寸寸地爛掉——這狗賊不知道對臣妾有多大的仇恨,非要讓臣妾受盡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戚瀅菀說到這裏仿佛眼前出現了自己渾身腐爛的場景,竟“啊——”的慘叫一聲,渾身篩糠般的顫抖起來。
“啊——菀兒!別怕——菀兒,別怕——”直到這個時候鄒震才感到女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她儼然已成為了另一個自己。鄒震從小孤苦伶仃,雖然時時有哥哥鄒亢、母後宇文宜臻和宮人嗬護著,但他知道那都不是自己的倚靠。隻有在遇到戚瀅菀的那一時刻,他才找到了男人的尊嚴和孩童般的歸屬,而現在眼看這個女人就要死掉而自己卻毫無辦法,又怎能不心急如焚呢?
“菀兒!別慌——朕的太醫署名醫遍布天下,一定會找到解藥的——”說完也不等女人反應,便一連串歇斯底裏地大叫著:“來人!傳太醫署馮去疾——”
一個伺候著的小宦官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聽著鄒震的吼叫腳下卻沒有移動一分一毫。
“狗奴才!還不快去——”
“稟皇上!太醫署馮公公被處死了——”
“被處——”鄒震渾身一頓,半句話一時間噎在嘴裏再也吐不出來:“那就把太醫署另外管事的喊來,讓他帶上最好的太醫——”
“是!奴婢這就去——”小宦官一溜煙兒地跑了,隻留下一屋子的沉寂。
“沒用的——皇上!那胡瑩就是南蜀最負盛名的名醫,他配出的毒藥誰還能有解藥呢?沒用的——”女人看著一臉著急的鄒震,忍不住用枯瘦如柴的手指摩挲著男人站滿淚水的臉頰——這張臉曾經是多麽地陌生,但此刻卻又是多麼地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