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芷婼猛地一把推開男人,扭臉對著炕頭一角再次哇哇嘔吐起來。她的腸胃早已空空蕩蕩了,但五髒六腑還是一陣陣的痙攣,連帶這咽喉中發出一陣陣令人揪心的幹嘔。
雁秋水看都不看一眼痛苦不堪的女人,他彎腰拾起胡亂丟在地上的衣衫。瞅了一眼滿臉驚恐的男孩兒,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
終於再次感受到這和煦的陽光,橫批著衣衫的雁秋水心滿意足地走到木訥的中年男人麵前,胡亂掏出幾兩碎銀丟在地上,然後在男人的感恩戴德中搖晃著離去。
他看到了站在胡同口的昆侖奴和海裏青一幹兄弟,同樣這些人也看到了他!海裏青眾兄弟倒還沒有什麼?倒是烏蒙被男人腫得像屁股一樣的大臉嚇壞了,看著男人過來就慌亂無措地站在那裏。
一愣之後,雁秋水身體一側就想從兩人之間擠過去。海裏青眾人沒有阻攔,因為他們惟女人命令是從——而那獨臂女人還在院落裏沒出來呢?可烏蒙卻不幹了——看到阿姐苦苦尋找的男人,自己怎能讓他就這樣輕易走脫?一旦走脫啥時候才能再次碰到他?一想到栗芷婼著急的樣子,烏蒙便一下子迎上前去,伸開雙臂猛地一擋。
“讓開——”雁秋水一聲斷喝。
烏蒙搖搖頭,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堅決。
“我說讓開——”男人再次喊著,同時一把推開橫在身前那黝黑的胳膊。
在男人走出屋子的時候,栗芷婼其實是想拉住他的!無奈幾番嘔吐之後,自己也是渾身酸軟無力。再加上一想到男人身上的汙穢不堪,女人竟一時愣神沒有跟上抓住。
她慌亂地撿起地上的衣服輕輕披在男孩兒身上,然後一扭頭衝了出去。徑直跑過院落,就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女人卻猛地回轉身大踏步走到男人麵前,從懷中掏出幾片金葉子扔到地上:“拿著這些!好好帶兒子過日子——”
也許是地上金燦燦的東西刺疼了男人惺忪的睡眼,也或許是他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多給錢兒的主——一趟生意竟給了兩次錢。他猛地一下子撲在地上想將那金葉子揣進懷裏。但就在手指觸碰到金子的瞬間,卻被一隻腳狠狠踩住了。
“如果再敢讓兒子幹這齷齪事,看我不千刀萬剮了你——“栗芷婼一邊說著,一邊將踩著男人手掌的那隻腳猛地在地上使勁兒一碾,然後在男人的哀嚎聲中揚長而去。
“海裏青!將雁大俠帶走——”女人急匆匆地擋在烏蒙和雁秋水之間,一邊平靜地對一幫巨象國侍衛說。
“雁大俠!請吧——”海裏青對著萎靡不振的雁秋水一拱手。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剛才還萎靡不振的雁秋水猛地一睜眼,竟看到了海裏青圓睜著的雙眼!那眼中滿是不屑和憤怒——雁秋水很清楚這憤怒是為了什麼,他們本就和蒼氏兄弟袍澤情深。而那不屑!雁秋水就不清楚了,非但不清楚他根本就不願意去再想了。
“栗芷婼!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雁秋水早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男人依然是踉踉蹌蹌地湊到女人麵前,猛地將一嘴汙穢不堪的臭氣噴到女人臉上。
“我他媽的有什麼好!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糊裏糊塗地就跟著你跑到這裏禍害自己的國家,想救下皇上卻白白搭上了兩個好兄弟的性命!我就是他媽的窩囊廢——你傻*了!還拿我當個寶——”雁秋水依然在男人麵前手舞足蹈著。
汙穢不堪的酒氣和男人身上膿瘡散發出的臭氣混在一起,一陣風似得劈頭蓋臉地衝著女人襲了過來,女人耳畔披散著的長發隨著開始陣陣顫動。栗芷婼沒有躲閃,因為她的心已隨同腸胃一起被掏空、被吐了出來。女人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無論自己再說什麼,那男人依然會置若罔聞。
“快把他帶走——”女人再次沉聲說道。她兩眼噴火,似乎若再遲上哪怕一瞬間,她就會將這男人撕成萬千碎片。
“嗬嗬嗬!傻*——”雁秋水醉醺醺的臉上依然是無盡的頹廢。
看著女人要發怒了!這海裏青也不敢怠慢——隨著他猛地一揮手,幾個壯漢架起醉醺醺的男人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