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你怕不是擔心這個吧!”在金明驚異的目光中,女人粗暴地打斷了鄒震的絮叨:“你不就是擔心資曆太淺,朝中一幹大臣不服嗎?”
金明宦海沉浮、何等聰明!他立刻起身幾步、心神領會地將雙手捧著的“湛盧”寶劍呈給太後:“太後交予微臣的事情已經辦好,目前朝堂之上暫時風平浪靜了。現將禦旨寶劍呈上——金明謝太後厚愛!”
“也好——”宇文宜臻讚許地點點頭——不貪功恃驕,真乃國之棟梁啊!
“鄒震!你不是害怕壓不住那些百官臣僚嗎?現在哀家就將這禦旨寶劍賜予你———寶劍所在,如皇上親臨。誰若不服,可當場斬之!”
始終低垂著頭的鄒震不禁渾身一顫,抬頭看了一眼端坐著的宇文宜臻。
“怎麼?你還有什麼難處盡管說出來?”此時的女人仿佛早已是胸有成竹。從前的心急火燎、萬分糾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誌得意滿、君臨天下的霸氣。
“母後——”鄒震語氣哽咽。
“哀家知道和你那莽撞的哥哥不同!他大大咧咧而你謹小慎微,他愛今天打這個、明天打那個而你卻喜歡安靜、隻想做個本分的藩王!”女人一陣歎息:“也怪我一時失察委屈你了——”
“母後千萬別這麼說!是兒臣自己……”
鄒震還想再說卻被女人揮手製止:“但你想想!皇上被俘,而你是唯一的弟弟。你不出頭誰出頭?這能擔當輔政重任的不是你這個叔叔還能是別人嗎?”
“可是——”
“我知道你害怕文武百官不服,鎮不住這局麵、退不了賊兵救不出皇上!但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挽救這南蜀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不是還有為娘和金尚書等一幹老臣的嗎?”女人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似乎也感到累了,開始用手掌輕撫起伏不止的胸口。一旁的李如瑾忙湊過去,開始殷勤地捶背端茶。
宇文宜臻輕啜以後茶水:“今日哀家將這禦製寶劍賜予你,就是讓你斬殺那些居心叵測的奸邪小人。殺了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哀家頂著——”
“端王殿下!既已如此,就應承下了吧!微臣為官多年,自信這朝堂之上還是風正潮平的。”一旁的金明也不失時機地插話幫腔。
“既如此!那兒臣就先應下了!”鄒震這才默然應允:“一切聽憑母後安排,鄒震不才,還望金尚書扶持提攜!”
“好!這才是哀家的好兒子嘛——”女人不禁欣然大悅:“形勢危急!明日早朝,端王就開始總領國事!金尚書,你去安排一下吧——”
女人忽然一個嗬欠——畢竟好久沒睡過個安穩覺了。適才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宇文宜臻猛然感覺到一陣倦意猛然襲來。
“這幾日太後操勞國事,怕也沒有好好休息!如無其它要事,微臣告退了——”一旁看在眼裏的金尚書忙一拱手悄然離去。
“震兒!你也下去吧!舟車勞頓,你也休息一會兒。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呢?”
“也好!母後請早點休息,兒臣暫時先回去了——”
看著金明和端王鄒震一前一後出去,直到人影消失在圍廊的拐角處。宇文宜臻忽然臉色一凜:“小李子——”
“奴婢在——”身後伺候著的李如瑾忙應聲回答。
“給哀家盯緊這兩個人,不要放過一絲一毫!有什麼趕快來稟告給我——”
“奴婢明白——”李如瑾心中猛然一驚,隨即便應承了下來。
兵部尚書金明和端王鄒震一前一後走出了仁壽宮巍峨的大門,高牆之外的鄒震躊躇半天,才揚手輕聲喊住了隻顧昂首前行的尚書金明。
從剛才在仁壽宮自己一張熱臉蛋卻貼上了涼屁股之後,鄒震就對這個倔老頭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恐懼感——這不是個一般的人,怪不得錦城中盛傳,就是王兄鄒亢也對他無可奈何。
但鄒震也不是一般人。他知道:邁過的坎兒一定要邁過。不管自己對它多麼發怵,這個倔老頭自己始終都要麵對的——他就是這一生必然麵對的一道坎兒,並且邁過去就必然會是豁然開朗、海闊天空。雖然覺得此時和這個內閣重臣打招呼也略有不妥,但還是心一橫輕喊了一聲。
“金尚書請留步——”看到大步流星的金明扭過頭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這個從未對人低聲下氣的端王緊接著說:“可否請金尚書到舍下盤桓片刻,以便鄒震略表謝意?”